第 17 章 在萬分清醒中奔赴...
衛生間內。
林遇青洗了把臉,擦乾,抬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眼角的紅終於褪去,這些天的陰沉一掃而空,連帶皮膚都愈發乾淨透亮,如破繭初生的稚蝶。
她不自覺伸出兩指,按在嘴角往上,擺出一個微笑表情。
沒兩秒,嘴角又下滑。
當那些成年累月蠶食自己的恨意和不甘終於都有了宣洩之口,腦袋就清明瞭,她終於回過神直面如今境地,自己正站在懸崖峭壁之上。
戀愛遊戲。
怎麼戀愛?又怎麼遊戲?
那可是梁家的小少爺,多少人依仗梁氏家族,哪怕他們彈指之間從指縫裡漏下的都能夠不少人一輩子衣食無憂,而他們也只消一個眼神一個微表情,或許就能讓人萬劫不復。
她怎麼敢跟梁樹生玩這個遊戲?
好聚好散也就罷了。
如果真惹惱了他呢?
到那時,她會落得怎樣的境地?
林遇青耷拉著腦袋嘆了口氣。
只能安慰自己,那就在高考之前儘可能好好跟梁樹生在一起,只要過了高考,只要考上大學,只要她離開南錫市拿回自由,一切就都能回到正軌。
至少,梁樹生絕不是像傅川江那般的人。
他答應她的那些前提,應該也能遵守。-
商場內縈繞著好聞的淡香,下午人不多,林遇青走出衛生間,在旁邊的品牌店找到梁樹生,讓sA從貨架拿出一件ALessAndrAriCh禮服裙,上身黑色絲絨緞面,胸口與肩帶都是閃耀的鑽石,而底下則是垂感極好的金色裙襬,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讓人移不開眼。
梁樹生側頭看她:“過來試試。”
“……什麼?”林遇青不明白。
sA以為她是不喜歡,笑著說:“試試吧小姐,這條裙子上身特別好看呢。”
“為什麼要買這個?”
光是從那燈光下反著盈盈柔光的布料就可知價格不菲。
這對梁樹生而言沒什麼,對林遇青來說卻太超過了。
她只需要得到他的庇護,卻不敢拿到更多,
越是昂貴越是珍貴的東西都會讓這段關係在結束時變得沉重而麻煩。
梁樹生淡聲:“晚上陪我參加個局。”
林遇青愣了下。
她想,大概是類似昨晚的遊艇派對。
她作為梁樹生的女友的確應該陪他一同,也應該收拾漂亮,不給他丟臉。
店內有專門的禮服師,和林遇青一道進入更衣區域,將禮服放在地毯擺出最方便她穿著的模樣,而後便單膝跪地等她脫衣。
她還是頭一回試禮服,不知道竟是這樣的場面,也實在不好意思在陌生人前赤|裸換衣。
她有些拘束地環顧四周,身後是簾幕,身前是大幅落地鏡,射燈亮堂,更有種光天化日下的羞恥。
“那個……”林遇青臉頰發燙,“我能不能自己穿?”
“禮服穿著繁瑣,還是我幫您吧。”禮服師笑了笑,而後體貼地背過身低頭,“您先換衣服吧。”
“……”
林遇青彆彆扭扭地脫去衣服,又將長髮撥至胸前以此降低露膚度,而後赤腳輕輕踩上試衣臺。
小姑娘長年練舞,腳踝白皙瘦削,微微踮腳,因為緊張和彆扭血色褪去,青筋顯露,漂亮得像一塊微涼溫潤的瓷白玉石。
禮服師察覺她的尷尬與生疏。
心中便有了比
較,
眼前這位特別漂亮的女孩兒,並非家境優越的千金小姐,但她被梁家少爺帶在身邊,這身份便是愈加貴重萬分、怠慢不得。
禮服師在為她穿衣過程中非常體貼,儘可能避免直接觸碰她,動作輕柔,裙子布料柔軟舒適,嚴絲合縫地包裹住她身軀,也將她身型襯得極為優越。
禮服師不停誇漂亮,說從來沒有人將這件裙子穿得這樣美。
簾幕拉開時,梁樹生正坐在沙發上低頭看手機。
昨晚他在程嘉遙的遊艇派對介紹林遇青是自己女朋友後很快就掀起軒然大波,除了同齡好友的調侃外,反應最大的大概就是舒昭。
之前的慈善拍賣會他當眾駁她面子已經叫她難堪,而這回鬧得人盡皆知,更是讓她和沈初棠,甚至是整個沈家與梁淨慈都下不了臺。
簾幕拉開,他懶懶抬眼,卻在頃刻間愣住。
他從第一眼就明白林遇青漂亮,但他見多了漂亮的女人。
可卻不知怎麼就是吃準了林遇青那勁兒,她不一樣,她和那些自幼用金錢澆灌的名門千金們都不一樣。
所以他才肯荒唐地邀她玩一場遊戲。
而此刻,眼前的林遇青,禮服襯托出如歐洲油畫般的蜂腰曲線,裙襬開了條細叉,只有在行走間會隱隱顯露她纖細勻稱的腿,襯著那金光細閃的裙襬,美得根本移不開眼。
“可以嗎?”
林遇青有些緊張地詢問,然後從他目光中提前得到答案。
梁樹生喉結滑動,輕笑:“可以。”
林遇青神經鬆懈下來,踏下試衣臺,走上前,裙襬變成金黃落日下波光粼粼的多瑙河。
她也覺得漂亮,從未穿過這樣漂亮的裙子,難怪價格高昂。
只是在梁樹生刷卡時看到金額,還是止不住咋舌。
一條裙子24萬,再漂亮也不能24萬啊!
她站在梁樹生身邊,看著他刷卡、簽字,他手指很漂亮,修長冷白,骨骼感帶著恰到好處的力量感,簽字簽得格外利落。
他這簽字的利落勁兒讓林遇青莫名想到圈子裡那些醃臢事,那些登不得檯面的錢色交易,傅川江也時常想用奢侈品收買她。
只不過梁樹生長得比那些緋聞軼事中的男主人公帥氣得多,似乎也就不容易叫人聯想到那些。
不過林遇青還是謹慎了一分。
“等派對結束我就把裙子還你。”她說。
梁樹生側頭,諷她:“留給我穿?”
“……”
這人說話怎麼那麼刺。
“這太貴了,我不敢收。”
他笑,隨口:“當我女朋友,不貴。”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話到了林遇青耳朵裡,反倒成了另一種意思——這是你作為我女朋友的報酬。
林遇青別開眼,抿了抿唇,還是決定提前將話跟他說明白:“這是因為你要我陪你參加派對才買的,不能算是你送我的禮物。”
梁樹生垂眸。
小姑娘自顧自說,語氣帶著點隱約的不滿和與他劃清界限的急迫。
“所以,我不欠你什麼的,你也不能因為這條裙子要求我……”
說到這裡,林遇青也隱隱反應過來自己過於絕情了。
她和梁樹生的關係無論如何說都是她有求於他,是梁樹生庇護她,就像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梁樹生會願意跟她玩這個遊戲。
頓了頓,有些心虛,後面的話就更說不出口了。
反倒梁樹生好整以暇,淡聲:“要求你什麼?”
“……”
“說。”
就一個單字。
他這副模樣很嚇人,不容置喙的壓迫感逼人,她怎麼還真架著所謂女友的身份得意忘形了。
不能惹他生厭。
他們最好的關係就是停留在此刻。
他不必愛她,只需要保持對她的興趣,不多不少,能讓她待在他身邊,得以庇護就足夠。
林遇青低頭,一副做錯事的模樣,軟下聲,黏黏糊糊沒感情地說那些特別白眼狼的字眼:“不能以此為要挾要求我做我不願意的事,也不能用物質來收買我,以此交換其他目的。”
梁樹生還沒說什麼,她又立馬道:“對不起。”
頭跟著垂得更低。
“對不起什麼?”
不管怎麼說,這件裙子正穿在她身上,24萬也真真切切花了,而且今天梁樹生替她出了口持續兩年的惡氣,這些都作不了假。
她現在說這些確實過分了。
“我不該用那些齷齪想法去想你,也不該那麼作。”
小姑娘那認錯態度確實不錯,字字誠懇真切,可那雙無辜渾圓的杏眼滴溜溜轉,總讓人覺得像只狡黠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