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草 作品
第 58 章 挖角的來了
<p>等孩子答應著跑遠後，她才問：“是不是紡織廠那邊有人說你閒話了？”</p>
<p>薛巧兒沉默了一陣，然後很輕地點點頭。</p>
<p>“嘖，他們說他們的，你這麼多年都順順當當熬過來了，還怕人說什麼閒話！紡織廠那是多好的工作，那不比你拉車輕鬆嘛，放棄了多可惜啊！”</p>
<p>“她們嫌我出身不好，扔我東西……”</p>
<p>蹬三輪雖然辛苦，但大多數時候是薛巧兒一個人工作，她獨來獨往，聽不到什麼難聽話。</p>
<p>但紡織廠裡是集體作業，過集體生活，任何消息都傳得特別快。</p>
<p>她剛去紡織廠上班兩天，那些過往就被人扒了出來。</p>
<p>而且她跟癱瘓的鄭東離了婚，光明街以外的人不知道事情始末，只以為是她拋棄了鄭東。</p>
<p>有人把她裝衣服的包袱扔出了換衣間，還有人當著她的面指桑罵槐，說什麼婊子無情戲子無義。</p>
<p>常月娥皺眉問：“你才上班幾天啊，以前的事這麼快就被人挖出來了？他們說什麼，你不承認就是了！”</p>
<p>“本來就是真的，我不承認也沒用。”</p>
<p>常月娥四下瞅瞅，低聲說：“你都從良多少年了！以前的事誰還記得清楚！你就說你在柳梢衚衕裡是負責燒水做飯的，其他什麼也沒幹！”</p>
<p>葉滿枝和薛巧兒：“::::::”</p>
<p>這謊撒得也太沒水平了，誰信啊？</p>
<p>“你們年輕人真是死心眼兒！”常月娥直白道，“除了你以前那些客人和你男人，誰知道你到底咋回事？當年給你體檢的大夫早就不記得你這號人了。你就說你是清白的，以前那些逛窯子的男人還能有臉跳出來反對啊？你前夫就更不可能戳穿你了！”</p>
<p>“::::::”</p>
<p>“有句話叫三人成虎，懂不懂？你以後就這樣跟人解釋，說的次數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你早就從了良，沒危害社會，也別幹傷害他人的事，以前是真窯姐兒還是假窯姐兒，有那麼重要嗎？當初柳梢衚衕裡有那麼多女人，鄭東能把你帶回家，更能印證你的清白。以後要是還有人敢嘀咕你，你就硬氣潑辣點，直說自己是清白人！”</p>
<p>葉滿枝：“……”</p>
<p>她再一次對親媽刮目相看了。</p>
<p>可以考慮把常月娥同志發展成街</p>
<p>道積極分子。</p>
<p>薛巧兒自認不是什麼死腦筋的人2[(．co)(com)，
但她還真的從沒往這個方向考慮過。</p>
<p>主要是她以前那些事都是真的，人家說她，她就只能認了，沒想到還能這麼幹。</p>
<p>她把眼裡的淚水逼了回去，後悔道：“但我週五的時候甩了那人一巴掌，車間主任讓我回家反省，昨天也沒讓我去上班。我們這批分配過去的女工還在試用期，主任評分不合格的話，會被退回原單位。他們本來就對我有偏見，我這次還打了人，可能真的留不下來了。”</p>
<p>常月娥嘆氣：“年輕人太沖動了。”</p>
<p>葉滿枝想了想說：“你先回紡織廠上班，儘量跟主任說說好話，鐵飯碗還是要爭取的。如果實在不行，你也彆氣餒，咱們街道辦偶爾也有工作指標，我幫你留意著。實在不行，你就去煤爐廠上班。天無絕人之路，日子總能越過越好的。”</p>
<p>話雖如此，但煤爐廠賣的是季節性產品，開春以後恐怕就用不了那麼多工人了。</p>
<p>她還是希望薛巧兒能留在紡織廠的。</p>
<p>天亮以後，聽到消息來趕大集的居民越來越多，附近幾個攤位的生意都紅火了起來。葉滿枝將打糕錢塞給薛巧兒，讓她繼續做生意，在對方想要推讓時，拉著常月娥跑了。</p>
<p>娘倆在大集上買了不少東西回家。</p>
<p>葉滿枝用飯盒挑了幾樣吃的，打算去一趟吳崢嶸那裡。</p>
<p>“你一個大姑娘家家的，總往人家那裡跑什麼？還沒結婚呢，就從家裡往那邊劃拉東西了。”常月娥嘟嘟囔囔，又言行不一地倒了一缸子豆漿給她，叮囑道，“說會兒話就趕緊回來，不許待太長時間。”</p>
<p>“知道啦！”</p>
<p>葉滿枝用毛巾包住飯盒，一路小跑去了16號院。</p>
<p>吳崢嶸正在院子裡鋸木頭，見她一陣風似的跑進來，特意抬頭看了看日頭，“怎麼這時候過來了？”</p>
<p>這位小葉同志，週末要睡到九點才肯起床。</p>
<p>他倆從沒在週日的早上見過面。</p>
<p>“我今天早上去趕大集了，買了不少好東西。下週還有大集，到時候我帶你去見見世面！”葉滿枝拉著他進屋洗手，又問，“你在院子裡弄什麼呢？怎麼那麼多木頭？”</p>
<p>“我準備重新打一張床，”吳崢嶸不打算多說，打開飯盒蓋子問：“你吃了嗎？”</p>
<p>“我一會兒回家吃去！”葉滿枝揹著手，嚴肅地說，“吳崢嶸同志，我這裡有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p>
<p>吳崢嶸同志往她嘴裡塞了一塊打糕，笑道：“你的消息還挺多的，先聽一個好的吧。”</p>
<p>“嗯，可以。”</p>
<p>葉滿枝想從棉襖下襬掏東西，結果掏到半路被裡兜卡住了。</p>
<p>當著吳崢嶸的面脫衣服似乎有些奇怪，於是她背過身去，解開棉襖的扣子，將她揣了一路的相框拿了出來。</p>
<p>“這是我在工業勞動模範大會上發言時的照片，已經刊登在《濱江日報》上了。報社寄給我兩張相片，送給你一張吧！”</p>
<p>照片的背景是大禮堂的講臺，上方還有模範大會的橫幅，葉滿枝梳著兩根麻花辮，雞心領的毛衣裡面，白襯衫的紐扣繫到最上面一顆。</p>
<p>一看就是心紅苗壯的社會主義接班人。</p>
<p>吳崢嶸捧著相框端量片刻，在相片的臉蛋上摸了摸，問：“臉怎麼是紅的？”</p>
<p>“人家報社的同志幫我上色了！我覺得上色的不如黑白照片好看！”葉滿枝遺憾了一陣，又臭美道，“不過也還行吧，底子在這裡呢！”</p>
<p>吳崢嶸將相冊擺到書房的寫字檯上[(．co)(com)，
笑著寬慰：“相片拍得挺漂亮，你要是不滿意，回頭咱們自己多拍幾張。”</p>
<p>這年頭普通人一年也拍不了一張相片，葉滿枝以為他說的是拍結婚相片，便抿著嘴沒說話。</p>
<p>從今年開始，結婚登記的流程有了點更改，不但要做婚前體檢，還可以往結婚證上貼夫妻倆的相片了。</p>
<p>她轉移話題問：“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p>
<p>“那就聽個壞消息調劑一下吧。”</p>
<p>薛巧兒沉默了一陣，然後很輕地點點頭。</p>
<p>“嘖，他們說他們的，你這麼多年都順順當當熬過來了，還怕人說什麼閒話！紡織廠那是多好的工作，那不比你拉車輕鬆嘛，放棄了多可惜啊！”</p>
<p>“她們嫌我出身不好，扔我東西……”</p>
<p>蹬三輪雖然辛苦，但大多數時候是薛巧兒一個人工作，她獨來獨往，聽不到什麼難聽話。</p>
<p>但紡織廠裡是集體作業，過集體生活，任何消息都傳得特別快。</p>
<p>她剛去紡織廠上班兩天，那些過往就被人扒了出來。</p>
<p>而且她跟癱瘓的鄭東離了婚，光明街以外的人不知道事情始末，只以為是她拋棄了鄭東。</p>
<p>有人把她裝衣服的包袱扔出了換衣間，還有人當著她的面指桑罵槐，說什麼婊子無情戲子無義。</p>
<p>常月娥皺眉問：“你才上班幾天啊，以前的事這麼快就被人挖出來了？他們說什麼，你不承認就是了！”</p>
<p>“本來就是真的，我不承認也沒用。”</p>
<p>常月娥四下瞅瞅，低聲說：“你都從良多少年了！以前的事誰還記得清楚！你就說你在柳梢衚衕裡是負責燒水做飯的，其他什麼也沒幹！”</p>
<p>葉滿枝和薛巧兒：“::::::”</p>
<p>這謊撒得也太沒水平了，誰信啊？</p>
<p>“你們年輕人真是死心眼兒！”常月娥直白道，“除了你以前那些客人和你男人，誰知道你到底咋回事？當年給你體檢的大夫早就不記得你這號人了。你就說你是清白的，以前那些逛窯子的男人還能有臉跳出來反對啊？你前夫就更不可能戳穿你了！”</p>
<p>“::::::”</p>
<p>“有句話叫三人成虎，懂不懂？你以後就這樣跟人解釋，說的次數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你早就從了良，沒危害社會，也別幹傷害他人的事，以前是真窯姐兒還是假窯姐兒，有那麼重要嗎？當初柳梢衚衕裡有那麼多女人，鄭東能把你帶回家，更能印證你的清白。以後要是還有人敢嘀咕你，你就硬氣潑辣點，直說自己是清白人！”</p>
<p>葉滿枝：“……”</p>
<p>她再一次對親媽刮目相看了。</p>
<p>可以考慮把常月娥同志發展成街</p>
<p>道積極分子。</p>
<p>薛巧兒自認不是什麼死腦筋的人2[(．co)(com)，
但她還真的從沒往這個方向考慮過。</p>
<p>主要是她以前那些事都是真的，人家說她，她就只能認了，沒想到還能這麼幹。</p>
<p>她把眼裡的淚水逼了回去，後悔道：“但我週五的時候甩了那人一巴掌，車間主任讓我回家反省，昨天也沒讓我去上班。我們這批分配過去的女工還在試用期，主任評分不合格的話，會被退回原單位。他們本來就對我有偏見，我這次還打了人，可能真的留不下來了。”</p>
<p>常月娥嘆氣：“年輕人太沖動了。”</p>
<p>葉滿枝想了想說：“你先回紡織廠上班，儘量跟主任說說好話，鐵飯碗還是要爭取的。如果實在不行，你也彆氣餒，咱們街道辦偶爾也有工作指標，我幫你留意著。實在不行，你就去煤爐廠上班。天無絕人之路，日子總能越過越好的。”</p>
<p>話雖如此，但煤爐廠賣的是季節性產品，開春以後恐怕就用不了那麼多工人了。</p>
<p>她還是希望薛巧兒能留在紡織廠的。</p>
<p>天亮以後，聽到消息來趕大集的居民越來越多，附近幾個攤位的生意都紅火了起來。葉滿枝將打糕錢塞給薛巧兒，讓她繼續做生意，在對方想要推讓時，拉著常月娥跑了。</p>
<p>娘倆在大集上買了不少東西回家。</p>
<p>葉滿枝用飯盒挑了幾樣吃的，打算去一趟吳崢嶸那裡。</p>
<p>“你一個大姑娘家家的，總往人家那裡跑什麼？還沒結婚呢，就從家裡往那邊劃拉東西了。”常月娥嘟嘟囔囔，又言行不一地倒了一缸子豆漿給她，叮囑道，“說會兒話就趕緊回來，不許待太長時間。”</p>
<p>“知道啦！”</p>
<p>葉滿枝用毛巾包住飯盒，一路小跑去了16號院。</p>
<p>吳崢嶸正在院子裡鋸木頭，見她一陣風似的跑進來，特意抬頭看了看日頭，“怎麼這時候過來了？”</p>
<p>這位小葉同志，週末要睡到九點才肯起床。</p>
<p>他倆從沒在週日的早上見過面。</p>
<p>“我今天早上去趕大集了，買了不少好東西。下週還有大集，到時候我帶你去見見世面！”葉滿枝拉著他進屋洗手，又問，“你在院子裡弄什麼呢？怎麼那麼多木頭？”</p>
<p>“我準備重新打一張床，”吳崢嶸不打算多說，打開飯盒蓋子問：“你吃了嗎？”</p>
<p>“我一會兒回家吃去！”葉滿枝揹著手，嚴肅地說，“吳崢嶸同志，我這裡有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p>
<p>吳崢嶸同志往她嘴裡塞了一塊打糕，笑道：“你的消息還挺多的，先聽一個好的吧。”</p>
<p>“嗯，可以。”</p>
<p>葉滿枝想從棉襖下襬掏東西，結果掏到半路被裡兜卡住了。</p>
<p>當著吳崢嶸的面脫衣服似乎有些奇怪，於是她背過身去，解開棉襖的扣子，將她揣了一路的相框拿了出來。</p>
<p>“這是我在工業勞動模範大會上發言時的照片，已經刊登在《濱江日報》上了。報社寄給我兩張相片，送給你一張吧！”</p>
<p>照片的背景是大禮堂的講臺，上方還有模範大會的橫幅，葉滿枝梳著兩根麻花辮，雞心領的毛衣裡面，白襯衫的紐扣繫到最上面一顆。</p>
<p>一看就是心紅苗壯的社會主義接班人。</p>
<p>吳崢嶸捧著相框端量片刻，在相片的臉蛋上摸了摸，問：“臉怎麼是紅的？”</p>
<p>“人家報社的同志幫我上色了！我覺得上色的不如黑白照片好看！”葉滿枝遺憾了一陣，又臭美道，“不過也還行吧，底子在這裡呢！”</p>
<p>吳崢嶸將相冊擺到書房的寫字檯上[(．co)(com)，
笑著寬慰：“相片拍得挺漂亮，你要是不滿意，回頭咱們自己多拍幾張。”</p>
<p>這年頭普通人一年也拍不了一張相片，葉滿枝以為他說的是拍結婚相片，便抿著嘴沒說話。</p>
<p>從今年開始，結婚登記的流程有了點更改，不但要做婚前體檢，還可以往結婚證上貼夫妻倆的相片了。</p>
<p>她轉移話題問：“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p>
<p>“那就聽個壞消息調劑一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