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叢音 作品

第 28 章 求到下下籤

 周患巡視一圈,見沒有其他刺客也放下心來,策馬和殷重山並排:“王爺好神通,哄王妃手到擒來,我才離開多久,這都歡天喜地地笑了。”

 殷重山:“……”

 殷重山匪夷所思。

 這廝到底是哪來的神通,為何這些年的每一句話幾乎都能拍在馬蹄子上。

 殷重山唯恐王爺真動怒,直接將馬鞭甩在周患的馬上:“駕!繼續巡視去。”

 周患:“哎哎哎——”

 哎哎著被馬馱著跑了。

 姬恂往往不會和

 腦子一根筋的周患計較?()??♂?♂??()?(),

 馬車內只傳來六出的呼嚕聲。

 殷重山大氣都不敢出()?(),

 膽戰心驚地繼續駕車。

 此後行程並沒有刺客行刺()?(),

 一路平安順利到了護國寺山腳下()?(),

 眾人下車換轎子,又行了片刻才終於趕在戌時前進了護國寺。

 護國寺是天下第一古剎,屹立古老蒼山之上八百餘年。

 昨夜落了一夜的雪,銀裝素裹寺廟巍峨,清冽的雪和香燭燃燒的氣息撲面而來,寧靜平和。

 楚召淮彎腰從轎中出來,仰頭瞧著這座金碧輝煌的古剎。

 古樹參天直入雲端,雪擁簇昏暗中的飛簷,金鈴清脆驚飛落鳥,禪意瀰漫各個角落。

 咚,咚。

 鐘聲悠悠揚揚響起。

 楚召淮呼出一口雪白的霧氣。

 他來時還覺得花二十萬兩隻為燒一炷香的是人傻錢多的敗家子,如今置身古剎,似乎理解為何會有人為搶護國寺的頭炷香而一擲千金。

 此地讓人覺得的確會有神靈居住。

 正驚歎著護國寺的壯觀,輪椅骨碌碌的聲音傳來。

 一聽就是敗家子的架勢。

 楚召淮立刻不笑了,垂著眼退到一旁。

 只是輪椅剛行至他面前,就見懶洋洋連看都不看他的姬恂突然伸手握住楚召淮垂在一旁的左手。

 楚召淮被牽著手往前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就要收回手:“王爺!”

 自重!

 “先去禪房休息。”姬恂瞧著姿態隨意,握楚召淮的爪子卻是半點沒松,“等子時到了再來大殿燒香。”

 護國寺人來人往,楚召淮不好鬧得太難看,只能硬著頭被牽著手走。

 璟王突發奇想要來護國寺燒香拜佛,護國寺的高僧還當是哪兒來的謠傳,直到府內親衛提前來安排住處,僧人這才信了,匆匆準備迎駕。

 楚召淮悶悶地跟著姬恂受了禮,餘光看向面前頷首行禮的眾位僧人,心中“啊”了聲。

 眾位高僧身形高大,各個都得仰著頭去看,滿臉肅然還緊繃著身體,不像迎接,倒像是趕人。

 楚召淮沒見過這陣仗,往後退了退。

 姬恂修長的兩指懶懶敲著楚召淮跳得極快的脈搏,冷淡瞥了一眼:“諸位高僧何必這般殺氣騰騰,護國寺又非金磚玉瓦築成,難道本王還能將你們這破破爛爛的和尚廟給拆了賣銀錢不成?”

 眾人:“……”

 楚召淮:“……”

 好好好,怪不得人家讓全寺最精壯的僧人來迎接你,實至名歸。

 眾僧人修養極佳,眉頭動都沒動,恭敬地將姬恂迎了進去。

 護國寺禪房並非尋常寺廟那般清冷簡陋,房內寬敞,佈置得極其雅緻,卻只有一張榻。

 楚召淮心中一激靈。

 姬恂就算再瘋,也不至於在神佛滿天的佛寺裡對他做什麼吧。

 正胡思亂想著,姬恂突然道:“不會。”

 楚召淮一愣,差點以為自己一時出神將心中所想說出來了。

 姬恂鬆開他的手,

 似笑非笑地道:“王妃不必擔憂,本王不至於這般荒淫。()?()”

 楚召淮臉一紅:“我……我沒那樣想。()?()”

 姬恂笑起來,溫柔道:“是,王妃坦坦蕩蕩,並沒有見了一張床就呼吸急促瞳孔發散脈搏跳得宛如將軍令,是本王齷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_[(.)]???@?@??()?()”

 楚召淮:“……()?()”

 楚召淮耳根通紅,強裝鎮定:“王爺知道就好。”

 姬恂:“……”

 “唔……”

 殷重山搬著炭盆進來,被門檻絆了下,面色沉痛地將東西放下,行了個禮轉身就走,背影悲壯,宛如是個要赴死的勇士。

 很快,外面傳來周患疑惑的聲音:“重山,你笑什麼?發羊癲瘋了?”

 殷重山:“……”

 姬恂涼涼掃了一眼外面,伸手撥了下輪椅的木輪。

 楚召淮還當他要去其他禪房住,趕緊眼巴巴地目送。

 ……然後就瞧見姬恂乘著坐騎到了床榻邊,將手一撐翻身上榻,看著竟是要睡了。

 楚召淮:“?”

 不是不荒淫嗎?!

 姬恂看他,淡淡道:“王妃不安寢嗎?”

 楚召淮故作鎮定道:“王妃不安寢……不是,王……我方想起和世子還有話未說,就不叨擾王爺休息了。”

 說罷,兔子似的竄了出去。

 姬恂注視著半掩著的門良久,緩緩笑了。

 周患在門口“嘿”了聲:“王妃果然跑得很快哈哈哈!”

 殷重山趕緊將門掩上,狠狠瞪他:“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周患聲音輕了些,卻還是滿臉疑惑:“重山,王爺的遺忘症是不是也傳染給你了?‘沒人不喜歡聽好話,你可勁兒誇就得了,總不會出錯的’,這話不是你說的?”

 殷重山滿臉痛苦:“但你能不能分分場合。”

 “什麼場合?”

 “明眼人都瞧出來王妃還在生王爺的氣。”殷重山坐在禪房外,壓低聲音打算再和他講道理,省得王爺真把他砍了,“你仔細想想自己說的話,哪句讓王爺歡心?”

 “我每一句都在誇啊,但王妃生王爺的氣也不是我的緣故。”周患腦子一根筋,無法理解,“再說了,王妃為何還在生氣?侯府待他不好,楚荊和楚召江遭了報應,他不該高興嗎?”

 殷重山撐著頭,痛苦非常,不想說話。

 周患絞盡腦汁思考半晌,忽然道:“我知道了。”

 殷重山大喜過望地看他,用眼神鼓勵他。

 知道什麼了,說出來。

 周患沉聲說:“王妃是不是喜歡王爺?”

 殷重山:“……”啊?

 “我如果喜歡一個人,他卻把我當棋子,即使那局對我有益處,我還是會傷心。”周患像是徹底想通了,喜滋滋地道,“王妃定然對王爺情根深種,這就是書上說的愛之深責之切吧。”

 殷重山:“……”

 這詞是這樣用的嗎?!

 殷重山頭疼欲裂:“你要不還是去巡查吧。”

 省得這混賬話被王爺聽到,

 狠狠罰他兩年俸祿。

 正說著,

 門吱呀一聲開了。

 姬恂站在門口冷淡看過來。

 殷重山和周患趕緊起身,

 躬身道:“王爺有何吩咐?”

 “你,

 罰俸一年。”

 殷重山臉微微扭曲,硬著頭皮說是。

 正等著王爺繼續罰口無遮攔的周患,就看姬恂裹著黑色披風,寬大的兜帽罩在頭上,神色冷淡抬步就走,沒有絲毫罰周患俸的準備。

 殷重山傻眼了。

 周患憐憫地看著他:“好可憐,你怎麼又被罰俸了?是不是說錯什麼惹王爺生氣了啊?”

 殷重山:“……”

 這世上惟獨你沒資格說這句話!

 ***

 楚召淮在姬翊的禪房窩著聽他們閒侃。

 三人年紀相差不大,深了聊倒也談得來,若不是身份不對,王妃今晚都想在這裡湊合了。

 姬翊和梁枋有一搭沒一搭說著國子監功課的事,楚召淮聽不太懂,便抱著膝蓋坐在炭盆旁昏昏欲睡。

 忽然聽到“咔噠”一聲,像是窗戶被人從外打開,他迷茫地睜眼一看,就見有幾人翻窗而進,快步朝著三人衝來。

 姬翊和梁枋愣了愣,沒什麼反應。

 楚召淮倒是反應極快,立刻捂住袖子要撒毒粉。

 卻見那幾人疾步而來,等走到近前“噗通”一聲雙膝跪在堅硬的石板地上,恭敬行禮:“世子!”

 梁枋處變不驚,眉眼溫和道:“柏叔不必多禮。”

 為首的男人將覆面巾扯下,鐵面劍眉卻眼露淚光:“世子受苦了,王爺特讓我等擇機會護送您回沅川,必不再被人欺辱!”

 姬翊打了個哈欠也不困了,迷茫道:“這是你爹留給你的私兵?”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