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翎 作品

第 115 章 “我要報仇。”


“雙福,你是我的朋友,從以前到現在,一直如此。”

“我……我也一直將少爺當做朋友。”雙福垂下眼來,看向二人交握的手,“如果沒有少爺,雙福現在可能已經沒命了。少爺教我讀書識字,還待我這麼好,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報少爺……”

“我不要你的回報。”賀枕書注視著他,輕輕道,“雙福,我想要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是不該有事互相隱瞞的,對不對?”

少年怔然抬起頭來,與賀枕書對視。他似乎後知後覺明白了對方在說什麼,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我……我……”

這世上恐怕沒有比雙福還容易看透的人。

少年性格內向,不擅長說謊,也不擅長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自從賀家出事開始,雙福就變得極其古怪,總是心事重重。

最初的那段日子,還可以解釋為家中遭逢變故,他又時常跟著賀枕書出入官府,因此畏懼恐慌。

可是,這時隔一年多的重逢,他仍然是那樣。

就連與他認識沒有多久的裴長臨都看出了他的古怪,何況是賀枕書。

只不過,他一直在等。

等待對方主動與他解釋,等待這個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與他坦誠相待的那一天。

“雙福,我爹的事……”賀枕書無聲地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這個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我不知道。”

雙福低下頭去,神情帶著侷促,好半晌才小聲回應:“縣衙不是已經抓到真兇了嗎,老爺也……也已經清白了呀……”

“你說那位張老闆?”賀枕書譏諷般笑了笑。

縣衙遲遲沒有回信,證明賀枕書先前的懷疑多半沒有錯。

這個案子,沒有那麼簡單。

他調查了這麼久都沒有查到任何線索,縣衙怎麼可能在時隔兩年後,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真兇。

事情會變成如今這樣,只不過是裴長臨說想要個答案,所以對方就給了他們一個答案。

隻手遮天,這就是他安遠縣的父母官。

至於那位張老闆,也許他真的與此事有關,又或許,他不過是另一個替罪羊。

“雙福,我想要的不只是清白。”

街市上人來人往,賀枕書牽著雙福拐進一條無人的巷道,繼續往前走去:“清白當然很重要,我爹什麼也沒做過,不應當承受這汙名。”

“……但是除了我,真的有人在乎這所謂的清白嗎?”

販賣禁書是有違律令,但比起殺人放火,草菅人命,那其實是個再小不過的罪責。

以往官府在黑市抓到販賣禁書的書商,處罰也不過輕者罰款鞭刑,重者抄家流放。那從來不是什麼要賠上性命的罪責,就算當初鬧得滿城風雨,一兩年過去,也早已無人關心。

更不會有人在意真相。

雙福囁嚅一下:“少爺……”

“只有清白,是不夠的。”賀枕書輕輕道,“名譽、清白,名節……我曾經也覺得這些很重要,所以想盡辦法想幫

爹爹洗清冤屈。可是,收到縣衙的消息,知道他們願意替我爹澄清真相之後,我發現我其實沒有那麼高興。∮(筆趣。閣小說)∮[(.co)(com)”


怎麼高興得起來呢。

對於安遠縣的百姓來說,這件事早已過去,就算知道當初是個誤會,也不會有太多人在意。

至多隻是又一次讓他家的家事成為酒後談資,再被議論幾句罷了。

更何況,那究竟是不是所謂的真相,仍尚未定論。

“我要報仇。”賀枕書道。

同樣的話,賀枕書在兩年前曾與雙福說過。但那時候,他沉浸在悲傷與憤怒之中,幾乎喪失理智。

如今兩年過去,少年眼中已見不到任何衝動失態的神色,唯有篤定:“我要知道一切真相,找到真正的兇手。參與進這件事裡的所有人,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讓他們……殺人償命。”

從賀父在牢獄中死去的那一刻開始,這個案子,就已經不再是隻需要洗清冤屈那麼簡單了。

這是殺人。

殺人償命,從來天經地義。

“雙福,你幫幫我,好不好?”賀枕書神情又緩和下來,低聲道。

雙福是這個案子的證人。

在那批禁書出現在賀家書庫的前一天,是他陪著賀父去清點了書庫中的書籍數量,當天夜裡,也是他最後離開書庫。

如果這世上還有人知道真相,雙福一定就是其中之一。

雙福還是沒有回答。

他嘴唇緊抿,臉色變得越發蒼白,眼眶卻泛起了紅。

“我……我不能說……”他搖著頭,嗓音抖得不成樣子,“我答應過的,我不能說……”

賀枕書一怔:“你答應了誰?”

雙福無聲地落下淚來,賀枕書注視著他,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一股寒意從脊背浮上來:“你答應的人……是我爹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從中間部分開始重寫,劇情有變化,需要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