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單鋪 作品

第 3 章 喪明

 鬼仔懸著的心,嘭嘭跳躍而起!

 他老昧啊!

 怎麼在這裡又遇見這個女人!

 她瞄他那一眼是警告的意思?!

 不用警告,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胖子以前沒見過這麼標緻的美女,不由得眼冒精光,他小聲驚歎:“哇哦,好鬼靚啊!”

 梁可風對老闆點了點頭,禮貌道:“多謝老闆。”

 隨後朝門外走去,越過鬼仔的時候,她再瞥了對方一眼,鬼仔心虛地低下了頭。

 這抹心虛,讓她心底淡定了一些。

 剛走到門外,忽然一陣風吹來,梁可風伸手扶住帽子,她沒正眼看路邊站著的人,只徑自朝計程車快步走去。

 這個時間點,這個地方,出現一個這麼美的姑娘,多少有些不尋常。

 眾人目光都投射過去,秦啟明也不例外。

 他盯著女人上下掃了一眼,衣著打扮普通裡透著怪異,關鍵是,過分美麗的臉龐竟帶著幾分的病態。

 “姑娘!等一下!”

 “姑娘!”

 在別人連叫兩聲之後,梁可風不可能再當做沒聽見,她頓住腳步,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按住了褲兜裡的槍,同時假裝滿臉茫然地回過頭去。

 只見秦啟明旁邊的骨釘往回走了幾步,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什麼。

 是錢。

 剛才她從衣兜裡伸手出來按住帽子的時候,不小心把兜裡的部分紙幣也帶出來,掉地上了。

 骨釘走過來把撿到的錢遞給梁可風:“你的錢掉了。”

 “謝謝。”

 梁可風接過錢,餘光瞥見喪明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她轉身欲走。

 骨釘問:“姑娘那麼晚一個人在紅沙灣做什麼呢?”

 “有事嗎?”梁可風沒正面回答,眼神裡有普通女子的彷徨無措。

 秦啟明已經走前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梁可風。

 眼前姑娘雖美,但臉色蒼白,嘴唇幾無血色,頭上還戴著一頂明顯是在這個小賣部買的沙灘帽,渾身上下透著兩個字:詭秘。

 梁可風抬眼看向喪明,此人看上去極為斯文,他雙目如炬,威迫感十足,這不是她一個眼神,三兩句恐嚇就能拿捏的主。

 關鍵是,他在盯著她的帽子。

 如果他強行摘下她的帽子,發現她頭上的傷口,會怎樣?

 只有傷口倒也還好,可她身上還有鬼仔和粉腸丟失的槍。

 骨釘也看出了不妥,他厲聲道:“把帽子摘了!”

 間諜生涯多年,梁可風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此時她面前只有兩條路可走……

 在鎮定和慌張之間,她選擇了後者。

 “求你……求你們不要舉報我……”她聲音顫抖而卑微,還帶著幾分懇切。

 秦啟明看著女子那雙黑黢黢的眼睛,漸漸噙滿淚花,恍若秋水,有害怕,有恐懼,還有我見猶憐。

 “我好不容易才偷渡來的……我不想回去……”

 她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底已經想了四五個備選計劃,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便是,挾持喪明。

 尚不知道對面女子已經在打自己主意的秦啟明彈了彈菸灰,問她:“就你一個人?”

 梁可風怯生生地說:“剛才太亂,跟親戚走散了。”

 秦啟明重複了一遍:“親戚?”

 “嗯。”她聲音低低地應著,如果他走前來揭開她的帽子,她正好可以就勢拔槍挾持他。

 嘀嘀!嘀嘀!

 計程車再次催促,司機從車窗上探頭出來:“喂!還走不走啊?我打表了!”

 還在戲中的梁可風,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喪明,見對方沒有阻攔的意思,她後退兩步,急急朝計程車走去。

 上車後,梁可風快速報了地址,計程車起步,的士司機嘟嘟囔囔抱怨:“麻鬼煩!賺錢艱難啊,要上車還在那裡痴痴纏纏拖拖拉拉,浪費大家時間。”

 透過車窗,梁可風看見骨釘在跟喪明說話,她會讀唇語,從對方口型可知,骨釘在說:“那個女的臉色不對,頭部應該受了傷。”

 隔著老遠,喪明依然盯著車內的梁可風,他說:“她手上有槍,只要她不是越南幫的人,讓她走。我們今晚最重要的是把紅沙灣地盤做實,讓高佬強永無翻身機會。”

 秦啟明說話的時候,還微笑地朝梁可風揮了揮手。

 既然被看穿了,梁可風也坦蕩地粲然一笑,並用口型對他說:“goodluck!小心點。”

 如果剛才喪明不放她走,她必挾持他,到時候誰要受點傷,那都是說不準的事。

 所以,算他運氣好,也算她命大。

 “大哥,她在說什麼?”

 秦啟明嘴角一扯:“她說多謝靚仔!”

 骨釘聽笑了:“嘴巴還挺甜。”

 秦啟明心下默然,這女人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

 梁可風相信,她和秦啟明不可避免還會再相見的,因為他的野心,也因為她的任務。

 在她命懸一線選擇穿書之時,她收到了自己的任務,那就是穿書後,要在七十年代結束前,消滅港城三大社團。

 港城警察花了上百年時間都沒辦法徹底殲滅的三大黑/\幫社團,憑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完成任務?

 但她別無選擇,要麼死,要麼穿書試一試,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是1975年2月,還有幾天就是農曆新年,距離1980年滿打滿算尚有五年時間。

 一切皆有可能。

 她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治好傷和拿到港城身份證。

 從紅沙灣到市區,開車也就二十多分鐘。

 梁可風在街口下了車,看著外面老照片式的繁華街景,第一次有了身處70年代港城的真實感。

 此時大概是夜晚八點半,路上車水馬龍,街邊廣告牌林立,糖水鋪客滿為患,賣年桔和燈籠對聯的店鋪依然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在徘徊,大排檔幹炒牛河的香味傳來,處處都是濃郁的煙火氣息。

 她照著地址往前走,問了一兩個路人,最後在“梁記麻將館”停下了腳步。

 按照原主父親信上所說,這是他們家最大的麻將館,是父親發家的地方,他平時就住在樓上。

 麻將館內抽菸的人多,煙霧繚

繞,聲音喧譁,一眼掃過去,除了包廂外,大廳擺了十多張麻將臺。

 所有麻將臺都開了,一個空位都沒有,部分檯面還有人買馬,有服務員穿梭期間提供瓜果點心和茶水,可謂生意興旺。

 梁可風走向櫃檯,櫃檯內有個小哥和一個五十多歲的西裝男人在對賬,她說:“請問,你們老闆梁耀祖在嗎?”

 “找我們老闆什麼事?”回話的人都沒抬頭。

 “我是梁耀祖女兒。”

 西裝男子應該是個店長或者經理,他站起身,摘下眼鏡,滿臉詫異地打量著來者。

 “你叫什麼名字?”

 “梁可風。”

 “哎呀!”男子激動地拍了一下手,忙自我介紹:“我是梁記的管賬坤叔啊,以前給你們寫過信的。大小姐你是怎麼來的?你等等,老闆住三樓,我帶你上去。”

 坤叔是店裡的老員工,他以前幫老闆找人寄過信,知道老闆只有一個女兒叫梁可風,一直在大陸沒能來港城。

 要是大小姐能早點好?

 坤叔默默嘆了一聲,畢竟是老闆的家事,他也不好評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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