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雀 作品

第39章 我也沒事了

 佛教典籍中,度人者被稱為“天人之師”,算是人師的另一種稱呼,可見其難得。

 我一直以為,如此存在凡人難見,但其實,還是有的。

 “君子如欲化民為俗,其必由學乎。”離開學校,孫曼曼若有所思,“要改變一個地方的風俗風氣,還是要從教育入手呀。就是……周老師這樣太苦了。”

 郭姝笑著上前摸了摸她腦袋,道:“一人抱薪為家,百人抱薪為城,萬人抱薪,方成一國。這個世界,總是要有像周老師這樣的人才像樣的。”

 我們在棚葛呆了兩天,五一前一天去往瓦孝,當晚就與孫曼曼她們網上聯繫的驢友們碰了頭。

 我本以為這個團加我們也就六七人,誰想那居然是個超二十人的大團。

 團長外號黑風,三十多歲,是名經驗豐富的徒步愛好者,組織過多次滄瀾雪山的南坡徒步路線。

 “咱們這次人比較多,一定要小心謹慎,聽從組織安排,不要亂跑好吧?”黑風在出發前一晚召開了一個全體會議,著重說了下注意事項。

 “滄瀾雪山由於一些眾所周知的信仰問題,主峰鹿王嶺是上不上去的,也不允許上去,但南邊的四座側峰可以上。來回兩天,山上不升火,乾糧和水自己帶夠了。最高海拔四千八百多米,可以帶幾瓶氧氣罐,如果支撐不住記得要及時跟我講,咱們會僱兩名層祿族的當地嚮導,他們會護送無法繼續的隊員原路返回。好了,還有什麼想問的現在可以問我……”

 翌日天不亮,大家各自背上揹包,穿上衝鋒衣,由民宿出發前往南坡第一峰。

 值得一提的是,民宿的黑白小狗也和我們一起出發了。老闆說它很喜歡陪著客人徒步,是條認識路的嚮導狗。

 第一峰最高海拔只有四千米出頭,難度不是很大,最耗體力的也就是一段長一千米的爬坡。才剛開始,大家體力都足,沒什麼人掉隊,連新手的孫曼曼和梁暮都緊緊跟著隊伍。但到第二峰的時候,眾人已經徒步四小時,山上格外的冷,又有流沙坡,雪混著沙特別不好走,隊伍漸漸拉長。

 到第三峰,海拔更高了,山上碎石難行,連活潑的孫曼曼都不說話了,一行人悶頭直走。

 早上開始爬,下午五點才到第三峰營地,爬了足足十幾個小時。替孫曼曼她們支好帳篷,我隨便吃了點壓縮餅乾,當晚什麼活動也沒有,只是


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睡醒,仍是一早出發。第四峰是南坡海拔最高,也是攀爬難度最大的一座山峰。

 我們三個一直在隊伍的末尾處,爬到一半前面突然一陣騷動,過了會兒,就看到一名層祿嚮導背上揹著個男的,後頭跟著名滿臉焦急的女孩,往三峰營地走。

 “好像是不舒服,有點缺氧了,只能原路返回。”前頭的隊友傳來最新消息。

 本來有一名嚮導是斷後的,如此一來,對方就只能去前面帶路,斷後的就成了我、孫曼曼和梁暮。

 第四峰陡峭異常,滿目黑色的岩石,不時還會有細小的落石砸下。我撐著登山杖和小狗走在最後,只是一個低頭的功夫,前面梁暮腳下一滑,整個人歪倒下去,重重摔到地上。

 我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梁暮艱難起身,手肘處的衝鋒衣破了個大口子,更要命的是,她的腳踝迅速腫起,一看就受傷不輕。

 孫曼曼滿臉焦急:“你動動腳趾,看是不是骨折了?”

 梁暮脫掉鞋子,動了動腳趾,還行,能動,看來只是扭傷。

 這時,隊伍前方的黑風聞訊而來,蹲下檢查了梁暮的腳踝,給出了與我差不多的診斷,隨後道:“我們只有一名嚮導,不能送你原路下去了,你看你能不能堅持一下,再幾個小時就能下山了。”

 孫曼曼擰眉:“這怎麼堅持啊,她腳都這樣了……”

 “我來背吧。”我說,“剩下的路我揹她。”

 “幾個小時呢,你一個人怎麼背?”梁暮穿上鞋,撐著登山杖就要起來自己走,“算了,我堅持堅持,慢慢走吧。”

 黑風急忙攔住她:“這樣,你們先自己背一段路,後面我讓團裡男的輪流背,怎麼樣?”

 梁暮的腳平地都不怎麼能走,就更別說難爬的山路了,為今之計,也只有這個法子。

 穩穩將梁暮背在身後,她不太好意思地向我小聲道謝:“謝謝啊哥,你要是累了就把我放下,我這腳還能自己走兩步的。”

 “沒事。”我語氣輕鬆道,“你這麼輕,我能直接給你背到山下你信不信?”

 我們本來就在最後,梁暮腳一傷,我揹著她走得就更慢了,不知不覺已經看不到前面的隊伍。

 一切來得毫無徵兆,天空瞬間就由晴轉陰,再是起了濃霧,又過一會兒,飄起了雪粒子。

 山上本來就冷,但穿著衝鋒衣尚能忍受,這雪一下,四周彷彿剎那間冷了


十幾度,叫人從骨頭縫裡生出寒意。

 “哥,這天氣怎麼說變就變了?我記得今天明明天氣預報是晴天啊。”孫曼曼挨著我,恐懼道,“前面的人好像都看不到了,我們是不是……是不是掉隊了?”

 太冷了,冷得口舌都有些僵硬。我眼尖地發現一旁山石正好有個可以避風遮雪的凹陷處,忙揹著梁暮往那處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