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與此同時,賀歲安緊張萬分地望著房屋外的人影,思忖自己在他們進來的時候,用瓷器敲暈他們,再逃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們卻沒有進來,看樣子只是奉命過來檢查此處的門窗是否關緊,鎖鏈是否完好無損等等。




“管事怕什麼?還特地讓我們過來再檢查一遍門鎖。”




一個新來的下人不懂。




另一個是以前便在府裡伺候的老僕人,見周圍沒人,那張嘴似是閒不住了,拉著對方就說起大戶人家這些爛到泥裡去的陰私。




段府以前是青州的名門望族。




如今雖有點沒落了,但爛船都有三斤釘,更何況是昔日的名門望族,因此段府在青州的地位不容小覷,當官的也得給幾分薄面。




段家老爺有三子。




大公子是由段家老爺正房所出,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子。




段大公子自小備受寵愛,是要什麼就會有什麼,他自己平日裡也和青州那些紈絝子弟混在一起,不學無術,渾身不良習氣。




以前曾娶過一正妻,但在段大公子房中沒幾年,人就沒了。




對外說是病死。




其實是被段大公子活活打死。




他正妻的孃家人並不是不知內情,偏生段家的勢力太大,強權壓死人,再加上他們給予的補償太多,這才堵住了悠悠眾口。




段大公子之所以會打死正妻,是因為當晚用了幻蠱。




若是用一隻幻蠱倒還好,他一次性用了三隻,也不知將妻子幻想成什麼,逮住就打得半死,下人是拉也拉不住,反倒也被打。




那晚弄得院子是雞飛狗跳的,所有人不得安生。




房間狼藉不堪,桌子、椅子、瓷器擺件無一倖存,他拿著順手的東西就往人的身上狠狠地砸去。




等段大公子身體裡的幻蠱功效散去,人早沒氣兒了,屍體都半硬了,瞧著便叫人心驚膽戰。




段大公子看著她的屍體也頭疼。




怎麼就給人打死了?




關鍵是大夫人為人和善,容貌端正,知書達理,待下人極好,卻死得唏噓。凡是段府下人的都替她感到惋惜,暗道真是好人不長命。




段大公子的下場無非是被溺愛兒子的段老爺怒罵一場,禁足一月,一條人命就這般輕飄飄揭過。




一月過後,事情都被段老爺親自出馬給擺平了。




段大公子沒受到一絲影響。




他對幻蠱的使用越發沒節制,經常弄死小妾或院裡的下人,所以段府時不時有新來的下人。




今天老僕人對這個新來的下人說起關於段大公子的陰私也並不全是為了八卦,只是想提點他,言行舉止不要觸犯府中什麼禁忌。




新來的下人聽得冷汗直流。




老僕人知道他這是聽進去了,備感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會被派來檢查裝幻蠱的房屋有沒有鎖牢的原因是今天府上突然來了一位貴客,段老爺和段大




公子都急著往回趕,來招待呢。




而這位貴客是朝廷的大官,青州的知府見了對方也得行禮。




幻蠱可是朝廷禁止售賣的東西。




這位貴客又是從朝廷過來青州視察的大官,不知會不會像青州其他官員那樣,對段府有幾分薄面,視此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僕人也拿不定。




畢竟貴客曾與死去的段老太爺有過幾月的師生情誼,他此次來青州視察,會特地來段府一趟,也應該是還念著這點舊情。




不管怎麼說,都不好讓貴客知道段大公子在使用朝廷禁止售賣的幻蠱,要不是管事需要安排府上事宜,也不會吩咐他們來檢查。




老僕人又給房屋加了一道鎖,想領著新下人走。




忽然又來了兩人。




這是管事派過來守此處的,他做事周全,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屋裡頭的東西,得找人守著。




老僕人見接下來沒自己的事,不多管閒事,識相離開。




屋內,賀歲安放下手裡瓷器。




貴客?




從朝廷過來視察的大官?她知道處於險境之時不能自亂陣腳,轉身打開不遠處的小箱子,又翻找房屋裡其他能裝東西的小陶瓷。




她忍住對蟲子的懼意,回想那晚的祁不硯是如何利用巧勁抓住蟲子,且不會被咬到的方式。




賀歲安視死如歸伸手進去抓蟲。




軟乎乎的蟲身蠕動著。




啊啊啊。




她在心裡害怕尖叫,卻還是鼓起勇氣飛快抓了幾隻幻蠱,悄悄走到門後,蹲在地上,將幻蠱放到門縫爬出去,許願一定要成功。




等了又等,賀歲安終於聽到守門的二人發出疑惑的聲音:“咦,我好像被只蟲子咬了。()”




這季節多蟲,正常。?[(()”




“這鬼天氣。”




這段對話過去半刻,他們漸漸置身於產生的幻覺中,不約而同地跌坐在門前,一人喃喃自語:“美人,快來,讓我好好疼你。”




另一人痴痴地發笑:“好多金子,都是我的。”




成了!




賀歲安激動地站起來。




事急從權,她只能對他們用幻蠱了,只要他們不使用超過三次,是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傷害的。




她又打開小箱子,用剛才的法子抓住幻蠱,扔了幾隻進小陶瓷,用布條塞住瓷口,不讓它們爬出,最後將小陶瓷別到腰間。




既然段府今天那麼忙,想必也沒多少人會往這裡來。




門外看守的兩人又陷入了因幻蠱而產生的幻覺中,事不宜遲,她趕緊拿一樣東西去撬木窗。




皇天不負有心人。




撬開了。




賀歲安撬了有一刻鐘,此時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累到恨不得原地倒下暈過去,但求生本能促使她堅持拖蔣雪晚往窗邊走。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賀歲安看了一眼窗邊,那裡被撬出一個每次只能容納一人爬過的洞。




()她先扭動著身子鑽出去。




很快,她又回來了。




賀歲安將偷偷從院內水池帶回來的一瓢水倒向蔣雪晚的臉。




段府的人在前院忙得不可開交,後院根本沒什麼人,所以她還算順利地找到了後院的水池。




蔣雪晚體內留存的幻蠱毒素本就所剩無幾,被涼涼的井水一澆,有了自己的意識,訥訥看著賀歲安,又看周遭的陌生環境。




“賀姑娘?”蔣雪晚撇了下嘴巴就想哭,“我的三叔呢。”




賀歲安做了個噤聲動作。




“噓。”




蔣雪晚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