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孝出強大





不會再拘於京市,那些證書甚至都不再重要。




趙美娟怔楞了下,目光看向溫暖。




溫暖手指輕輕摩擦那個著碎了個口的茶碗:“我和我哥上次去了一家山底下的溫泉酒店,感覺還不錯。最近有時間,您可以去住幾天。”




對於林家,溫暖有太多的計量。事實上,如果能有的選擇,她不想在此刻跟趙美娟說。




但真的是趕上了,就像溫成希望她隨心所欲那般,她也希望溫成能過些自由的生活。




有些問題不是非是即否,有些人的關係也不必掰扯個清楚明白。




他們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




她拿抹布擦了擦桌面上的水漬,起身放抹布時見趙美娟欲言又止。




大晚上的,溫暖也不想讓親孃睡不著覺,只是想讓她暫時分不出心管其他。




於是,溫暖緊挨著她坐下,伸出纖細胳膊挽起趙美娟。




這段時間她在外忙東忙西,趙美娟也是常常不在家,兩人聊天時間短了許多,以至於溫暖挽著她時,還有片刻的生疏。




“這件事不難解決。媽媽,讓我試試,好嗎?”




趙美娟一陣見血:“你打算怎麼做?”




“以靜制動。”溫暖幾乎是習慣性地靠向她胳膊,努力打破著兩人之間蓋不住的疏離,“林家很快就會亂起來了。”




溫暖不是沒想過直接拿著證據去報案處理,可又會擔心走漏風聲。現在的海市光是立案就已經很麻煩了,也不知道辦案週期能有多久,期間變數太多。最關鍵的是,溫暖也不想那麼便宜了林姨。




上輩子再怎麼說,趙美娟也是因為他們而一病不起,早早地走了。




不能那麼便宜了他們,大小姐可是相當記仇。




趙美娟都不用再看溫暖,便知道她留有後手,就像她一樣對溫暖也沒有據實相告。




“你試試也行。”




溫暖如果解決不了這件事,能把水攪混也不錯。




趙美娟低聲開口:“有事就去廠裡找副總,他會幫你的。”




“可我哥才是廠長啊,”溫暖拒絕,“假使出了我擺不平的事,我要找的也只會是我親哥。”




“你哥年輕,手裡的人脈沒那麼多。”趙美娟跟看傻子一樣地看她,“你辦的又不是廠裡事,扯著你哥做什麼?他又沒那能力。”




“你要是覺得他沒能力就應該讓副總帶著他結交人脈,而不是讓他被迫依賴副總。”溫暖是真的看不明白,“媽媽,咱們廠姓溫不姓榮。您可以看不慣我哥的行事,但您不能扯著外人對抗他。”




“誰對抗他了?”趙美娟一聽火氣就又要上來,“你哥是我親生的孩子,我怎麼可能連著外人對抗他?”




這話趙美娟聽著都傷心。




“您是沒有,但難免別人不會有。”溫暖坐直,正色道,“以利誘人,無異於以肉飼狼,本就是極其冒險。有朝一日,您給的利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他們給的就是百倍的反噬。”




上輩子他們廠不就是這樣嗎?




效益不高,榮副總帶著財務走也就算了,可他們還做空了廠裡的賬。他們走後沒多久,廠裡內外欠債,徹底癱瘓,而他們卻逃出了海市,瀟灑度日。




但人外有人,榮副總跟財務那點小聰明也就是因為遇見的是溫成跟趙美娟。他們娘兩兩人加一起都不嗆能考個大專,屬實吃了沒文化的虧,不懂那些東西還太過相信人。可海市之外可就沒第一個溫家了,榮副總跟財務帶的那點錢很快就被人給騙了個乾淨。




再回到海市的時候,照舊是滿身狼狽,灰撲撲的如過街老鼠。




那時候,他們再見的就只有溫暖以及心腸毒辣的陳源。溫暖越跟他們親近,陳源越是忌憚自己之前做過的事,到最後都不用溫暖開口說什麼,榮副總跟財務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的機會。




但這種事就是跟趙美娟說了她也不會信,就像現在她說了那麼多,趙美娟卻還是把原因歸到自己身上。




“你就是想太多,你榮叔可是跟了你爸一輩子的老人。”她似無奈地妥協,“知道你跟你哥親,我以後會注意分寸的,行了吧?”




溫暖說的話現在擱趙美娟心裡還是沒什麼重量,總覺得她是小孩玩鬧,杞人憂天。




這就像她剛重生的那天,她恨不得把“方老闆有問題”這六個字刻在溫成臉上,但有用嗎?還是沒有,總要讓他或者她真正摔過一次,那會比她現在說一千句都管用。




而且,也會提高她在家的話語權。




至少現在,她說話溫成是真的能聽進去了,也願意考慮了。




溫暖並不著急掰正趙美娟的誤區,笑了笑起身,如常朝她道晚安。




趙美娟揮了下手:“去吧,早點睡。”




“好。”溫暖看著她露出的疲憊,想起自己跟江果聊天時浮現的猜想,“媽媽,我小時候挺麻煩的吧,常常帶人回家玩。”




她眸色間曾經有過滿心的依賴,也一直知道自己並不是個省心的小孩。可趙美娟搖了下頭,溫暖帶同學回家玩遠比她跟同學出去更令人省心。




“挺乖的。”




溫暖意外地笑了下,停了片刻,又俯身抱了抱趙美娟,嬌豔的臉龐洋溢著老天的垂愛和年輕的人歡快勁兒。




“謝謝媽媽的寬容。”




趙美娟沒言語,而是低頭看著桌上的茶具,乾淨如新。




“咔噠”一聲,門被人輕輕給帶上,趙美娟方如夢醒般,遙遙地望了眼門,似要從厚重的木門中窺探出正一步一步遠去的背影。




她寬容嗎?




趙美娟不知道,她只知道溫成曾不止一次抱怨過他們專制。




“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可以約著上街,而小暖就只能帶人回家看花園玩布娃娃?”青春期的溫成性子是很火爆的,甚至很容易形成自己的一套邏輯,“怕她吃不該吃的東西就是把她圈家和學校的兩點一線的理由嗎?你們究竟是真的為小暖好,還是隻是想自己的省事省心?”




那天趙美娟不在家,溫爹話本來就少,說不過他。溫成越發蹬鼻子上臉,指著溫爹大罵,恨不得當場給溫爹寫一本《愛孩指南》,控訴他們的專制無能,教育失敗。




但《愛孩》那本書最後還是沒寫出來,溫爹把正講得激烈的溫成絆在沙發上,拎著皮帶就抽了他一頓。溫成的鬼哭狼嚎響徹了一整個小區。




至此,溫成再也沒敢跟家裡提過“專制”,只是試圖把“臥薪嚐膽”貼在桌子上。但大少爺折在了第一步,四個字錯了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