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二十五年

  席無傷卻攔住了王魃,面色無奈道:“我這渡劫失敗,大家都怕我沒臉見人,照顧我顏面,所以都沒過來找我,可憋死我了。”

  說著,便從自己的儲物法器中摸出了幾壺靈酒。

  “今天你可得陪我醉一回!”

  又要張羅著要去玄武坊市搞幾個菜。

  不過王魃向來都有準備,直接就把陶如意做好的那些美食都取了出來,以法力熱了一下。

  雖說沒有剛出鍋時的新鮮,但兩人之間倒也沒那麼多客套。

  “席師兄,那位秦道友要不也喊過來吧?畢竟人家為你那麼遠跑過來……”

  王魃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不是為我……那我去叫她過來吧。”

  席無傷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起身進了竹林。

  沒多久,兩人便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看到王魃,秦鳳儀的臉上仍是面若冰霜。

  只是相比起方才剛見面時的氣憤模樣,卻似乎好了一些。

  三人坐下,席無傷剛要端起酒壺飲酒,秦鳳儀便忍不住氣惱道:

  “靈酒中的異種靈氣不益於你恢復!”

  席無傷不以為然道:

  “師弟過來,豈能不喝兩杯。”

  王魃則是連忙勸道:

  “別了,師兄,咱還是好好恢復要緊。”

  席無傷卻仍是端起酒壺。

  然而秦鳳儀見狀,竟是劈手奪了過來,氣惱道:

  “我替你喝!”

  說罷,胡亂將酒壺朝王魃一揚,便當即抬起纖細的脖子,仰頭對準了酒壺口飲下。

  酒水倒是並未灑溢出來。

  咕咚咕咚便下了肚。

  席無傷瞠目結舌。

  旋即忍不住驚叫道:

  “你瘋了,這是‘仙人一口醉’!”

  連忙將酒壺奪下,然而方才還正常無比的秦鳳儀,此刻已經是雙眼迷離,臉頰緋紅,分明已經是醉了,卻抓著席無傷,眼中莫名帶著一絲火熱……

  席無傷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咳,那個,席師兄,我突然想起來宋殿主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

  王魃乾咳了一聲,旋即也不待席無傷挽留,便連忙飛離了純元峰。

  “王師弟!王師弟!我真不是……”

  遠遁而去的王魃回首看了眼只剩下一點殘影的純元峰,感嘆了一聲。

  “席師兄這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東隅。”

  “我還擔心席師兄會一蹶不振,看來是我多慮了。”

  感受著四面吹來的清風。

  王魃的心也漸漸沉靜了下來。

  “風、雷、煉體如今已經正式步入正軌,也該是好好修行了。”

  想到這裡,他旋即投身飛向了萬法峰。

  ……

  歲月荏苒,時光匆匆。

  二十五年後。

  臘月。

  大晉難得下了一場大雪。

  從南到北,從西到東。

  整個大地都鋪滿了一層銀白的厚襖。

  萬象宗內,除了一些特殊的地方,也都被這一場難得的大雪覆蓋。

  而就在這一日。

  萬象宗內,一處被白雪環繞的傳送陣悄然亮起。

  光芒隨後緩緩消散。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傳送陣中,旋即他立刻馬不停蹄地飛離了傳送陣,往上方飛去。

  飛過了一座座高聳的群峰。

  飛過了群峰之上的三座巨大殿宇。

  隨後飛到了空無一物的半空中。

  很快,四周的虛空之中,一座古老的宮殿緩緩露出了邊角。

  宮殿的正中央處牌匾上,隱隱寫著兩個字:純陽。

  隨後這道身影連忙飛了進去。

  半炷香後。

  宮殿中頓時飛出了無數道流光。

  伴隨著這些流光的飛出。

  似是被大雪塵封的萬象宗,終於緩緩甦醒。

  ……

  萬法峰。

  伴隨著最後一道雷光在峰頂上消散。

  王魃和馬昇旭兩人俱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一道身影,也隨著雷光的消散,淺步走出。

  容貌不算多精緻美麗,卻帶著一絲難以言明的端莊大氣。

  身形也不肥不瘦,恰到好處。

  “步蟬!”

  王魃卻是已經等不及地落在了對方的身旁。

  飛快將準備好的各類療傷藥依次給步蟬用上。

  步蟬臉上浮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容,旋即向馬昇旭行禮道:

  “多謝師父坐鎮。”

  “我沒幫你什麼,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好好鞏固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就不用去靈植部上值了,我會給你安排休沐。”

  馬昇旭感慨了一聲,眼中帶著一絲欣慰。

  此刻的他,膚色已經與常人無異,這也是長期服用王魃研製的三階鳳羽雞精華的緣故。

  步蟬聞言,眼中雖有些擔憂,卻還是點了點頭道:

  “那就要辛苦師父了,部裡面庫房要……”

  她飛快說了一些注意事項,馬昇旭倒也沒有忽視,而是認真記了下來。

  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步蟬在協助著他以及其他幾位副部長,管理著整個靈植部。

  當然,準確的說,靈植部內的各項雜務,其實都已經被步蟬包圓了。

  以至於步蟬不在,他還真有點頭疼。

  但鞏固境界對於步蟬來說也是大事,容不得耽誤,所以雖然頭疼,馬昇旭卻還是隻能硬著頭皮接受。

  王魃連忙道:“師叔放心,我會讓如意他們統計數據的時候,多幫你們一點。”

  馬昇旭點點頭,隨即又指點了步蟬一陣子,匆匆離去。

  身為靈植部部長,確實是很難脫開身。

  感受著步蟬身上尚還無法完全收斂的金丹氣息,王魃忍不住便將步蟬擁入懷中。

  雖然已經看過了無數次雷劫,可是在步蟬渡劫的那一刻,他還是忍不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感受到王魃熟悉的氣息,步蟬的目光也漸漸迷離起來……

  數日後。

  王魃和一身宮裝打扮的步蟬,悄然來到了被大雪覆蓋著的心劍峰。

  “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心劍峰中,一個面紅齒白、靈氣十足的俊朗少年修士看到了王魃二人,頓時眼睛一亮,腳下劍光一彈,便迅速飛到了步蟬的身邊,一把將步蟬抱住,欣喜不已:

  “娘!”

  步蟬輕撫著少年修士後背,滿眼疼愛道:

  “讓我瞧瞧,我的六斤瘦了沒有。”

  “娘,你怎麼還叫我小名啊。”

  少年修士聞言頓時面露無奈之色,目光掃過一旁的王魃,也喊了一聲:“爹!”

  王魃負手而立,看到兒子王易安。

  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還是化作了一個輕輕的‘嗯’字。

  只是看向王易安的眼中,卻滿是欣慰。

  年僅三十餘歲,便早已經是築基前期。

  這樣的速度並不算快。

  但這是在王魃不間斷供應靈食,以及趙豐的傾力培養下,穩紮穩打的結果。

  王易安也是天道築基。

  當然,由於王易安踏入築基很早,且血氣過於濃郁拖慢了外表的成長,讓其看起來便和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般。

  很快,一道劍光也從心劍峰中飛了出來。

  劍光落在了王魃面前,隨即一道身影從中飛出。

  面容溫和,丰神俊秀。

  令人見之,便忍不住心折。

  “趙師兄,辛苦你了。”

  看到這身影,王魃由衷道。

  來人正是趙豐。

  目光掃過步蟬,趙豐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辛苦。”

  “倒是要恭喜弟妹,順利踏入金丹了。”

  步蟬連忙回謝。

  王魃笑著道:“師兄,易安最近沒有讓你太費心吧?”

  少年修士聞言,頓時忍不住道:

  “爹,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王魃隨意地點點頭。

  卻並不以為然。

  由於長期專心修行的緣故,即便王易安天資聰穎,可真實心智,其實和少年人也差不多。

  隨口道:“那你這兩年跟著趙師兄學得如何?”

  王易安頓時挺胸道:

  “自然是還可以,不過師父太厲害了,我也只能學到那麼一丁點兒。”

  說著,眼中帶著一絲崇拜的目光,看向趙豐。

  這倒是讓王魃有些吃味。

  這小子看他的眼神裡,可沒有崇拜的感覺。

  不過趙師兄這些年進步不小,如今儼然已經是金丹圓滿層次。

  給他的感覺並不遜於那些一般的元嬰前期修士。

  王易安崇拜倒也正常。

  “走,下去坐坐吧。”

  趙豐招呼道。

  說著便讓王易安去準備吃食之類。

  步蟬由於要專心晉升金丹境,快兩年沒有見過王易安,此刻好不容易見到一面,也連忙跟著王易安一起去準備吃的喝的。

  便只留下王魃和趙豐兩人隨意地閒聊起來。

  從王易安的表現,聊到了修行,又從修行聊到了風臨洲近來的局勢。

  正閒談間。

  王魃忽然心中一動。

  遠處,便見一道傳音符徑直朝趙豐飛了過來。

  “嗯?”

  趙豐微微皺眉,旋即起身接下傳音符。

  目光一掃,旋即面色一變:

  “大齊……被滅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