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變故

    段方硯坐下,神色有些頹然,段雨新受的傷,她疼在心上。

    老太君哭了半天,又埋怨孫侍人,“你這個當爹的,是怎麼看的新兒,這手是怎麼傷的,昨日見了還好好的,怎麼就少了一截,可憐我的孫女唉……這屋裡的人是怎麼伺候的,小主子都看不到,家裡養你們是吃乾飯的嗎,明天找人發賣出去,讓牙人換一撥新的使喚過來。”

    孫侍人低頭,不敢說是自家姐姐來走動。

    但旁邊人多嘴雜,有下人怕真的被髮賣出去,主動說了孫侍人的姐姐孫達領孫富過來拜年的事情。

    老太君震怒,“讓你那個姐姐以後少上門來,若不是她們領雨新出去玩,哪有這

    回事,若是有什麼閃失她們賠得起嗎?”

    孫侍人連連稱是。

    苗澤進到屋裡的候,屋內已經陷入了沉悶的疼惜當中。

    苗澤也開始跟掉眼淚,“雨新在學堂裡學習那麼好,這下傷了手,以後讀書寫字可怎麼辦。”

    段雨茗道,“先養好了傷是正經,手好了,不耽誤讀書寫字。”

    “好不了了。”孫侍人道,“那半截手指,也安不回去了。我還盼望我閨女能讀書讀出個名堂來,誰知遭了這回罪……”

    段雨茗也不再說什麼。他知道孫侍人一直敦促段雨新讀書學習,奈何段雨新不是塊讀書的料。這傷了左手,雖然不影響平日裡執筆寫字,但講起科舉以後想要為官,怕是不太可能了。

    入朝為官,也講究容貌工整,文官一道挑選人才的候,是不太可能看中斷指之人。斷了半截手指,從品貌來說,屬於有殘,除非能走武官的路子,但段雨新這小身板,一看就是個養得精細的,受不了從軍的那份艱苦。

    眾人又安慰了幾句,間晚了也就各自散去了。

    擠得滿滿的屋子裡瞬間又空蕩下來。

    苗澤走在最後,等別人離開之後又折了回來。

    段雨新哭哭太累,已經睡了。

    “苗姨夫可是還有什麼事情?”孫侍人見他折回來,強打起精神。

    “孫弟弟,雨新這回傷手,我真是心疼得緊。”

    孫侍人頹然,“已經是這樣了,萬幸是傷的左手,不影響右手提筆。”

    “話是這麼說,不影響右手提筆,但雨新在學堂裡難免會招致別人異樣的眼光,而且,”苗澤看似擔心他,“若是以後雨新考科舉,在文官一途上,重要的職位怕是不能夠了。”

    孫侍人的心懸了起來,“這話怎麼說?”

    苗澤道,“我是聽別人說,為官也是要相看品貌,身體有缺的人是入不了考監的眼……”

    孫侍人只覺得心裡頭的石頭變成了千斤墜,女兒是他全部的指望,女兒的前途若是沒有了,他還能指望什麼呢。

    “所以最好的出路,就是雨新能夠接過大姐的這攤生意,我

    瞅這過了個年,大姐連連遭受自己身體抱恙和雨新受傷的雙重打擊,頹然了不少,我看雨新是個聰慧的,若是能早一些跟大姐學習做生意,也是條好出路,省的以後接過這偌大的家產開始的候理不順。”

    孫侍人平日跟苗澤屬於井水不犯河水,他不相信苗澤能這麼好心勸他讓雨新學習做生意。

    “苗姨夫,我們現在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平平安安的就行了,段家的商行,在家主病的這幾天,聽說是要讓大公子打理的,雨新還小,也學不來這些。”

    “那你就更應該警惕了,”苗澤說道,“我年前團年飯上看雨茗體態豐潤,不知是不是懷了身孕,若是他生下女兒,那就是大姐的嫡孫女,到候你跟雨新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苗澤見孫侍人神色有些變動,也沒再多說些什麼就告辭了,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說動孫侍人跟她們二房聯手,她們共同的對頭,都是段雨茗,自然會站在一條線上。

    臨走他回頭說一句,“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叫我。”

    “苗姨夫,為何……願意幫我們爺倆。”

    “孫弟弟,你不知道段雨茗有多過分,我們家布莊裡,有些貨源是大姐從南邊牽線的,要再過幾天就要開工了,我們鋪子裡需要準備起來,誰知大姐商行裡的管事說,以前的協議是去年的,不能按照往常的方式結算,一切要等開工之後,大公子另作安排,我聽那管事的說,段雨茗居然想斷了我們的供貨,把那絲綢的貨源分出去,讓幾家鋪子競爭抬價,好從中獲利,你看看他這還沒有接管商行,就看我們不順眼,若是以後段家商行交到她手上,那我們連渣都搶不到了,但你跟雨新就不同了,你跟雨新守信誠善,不像段雨茗那樣見利忘義,唯利是圖,若是以後雨新接管了商行,你只需記得留給我們家布莊一碗飯吃就行了。”

    孫侍人深吸了一口氣,“許是苗姨夫誤會大公子了。”

    “我是不是誤會了他,等開了工,便一切都明瞭了,大姐是個寬厚的,有錢一起賺

    ,幫襯了我們這麼多,段氏商行吃肉,我們這些小鋪喝湯,可是大公子接管,我們這些小鋪連湯都沒的喝了。”

    孫侍人看陷入沉睡的女兒,久久不能成眠。

    段雨茗送段母回去之後,他回到自己房間也是失眠。

    “過年真是過的不安生。”

    屋裡掌燭燈,氣氛寧靜。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過年前後的煩惱,譚蘇琦只靜靜聽,不應一聲,還給他遞一些茶水。

    段雨茗覺得自己多日以來的煩躁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可憐雨新妹妹,缺了手指,萬幸不是什麼危急性命的事情,我早就覺得孫侍人那個姐姐,早晚會鬧出些么蛾子。”

    譚蘇琦道,“許是人家只是來看看自己弟弟呢。”

    段雨茗不屑地笑了一聲,“呵,那個孫大姐,只有在要錢花的候才會想起孫侍人吧,我在家都見了好幾次,孫大姐來要錢,她好賭,跟一個賭徒,還講什麼親情。”

    “賭徒?那就沒什麼感情可講了,孫侍人居然就由她來要錢。”

    “我看他也不是想管他姐姐,但他家還有個老爹,在鄉下跟孫大姐過日子,他不想管孫大姐,也得管他爹。”

    “這麼說,孫侍人也不容易?”

    “他有什麼不容易,平日裡囂張跋扈的很,以前在家裡當下人的候被欺負,一朝翻了身,就對別人變本加厲地苛責,我母親待家人寬厚,從來不曾短了他的用度,這樣他還變法子在家裡報假賬,偷偷弄錢出去,填補他那個賭鬼姐姐的虧空。”

    譚蘇琦驚奇道,“這你都知道,那你發現了他昧錢的事情,也算是個把柄,你怎麼不去告訴母親或者老太君知道,就由孫侍人這般囂張。”

    作者有話要說:趕榜是第一生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