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烤餅 作品
第63章 金牌(2)
許鶴將隊服披上, 跟著王一民前往選手通道。
這地方黑黢黢的。
走廊盡頭靠近地面的牆壁上掛著一盞綠色的安全出口標誌燈。
許鶴一個激靈,麻意從尾椎骨竄上脊背,他腳步一頓, 冷聲道:“王一民,別走那麼快。”
“哦。”王一民腳步一頓, 許鶴就立刻走到他身邊,兩人並肩而行。
很好, 有人並肩走這地方就不怎麼嚇人了。
阿瑟士的排球鞋質量非常不錯,鞋底軟彈, 放輕腳步之後,走路根本沒有什麼聲音。
在距離走廊盡頭安全出口標誌還有一兩米時, 許鶴聽見了楚錦巖壓低後略顯沙啞的聲音, “我有時候很羨慕你優秀的天賦和球感。”
他的聲音在安全通道中盪開, 帶出一點回聲。
傅應飛沒有接話。
“你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 我需要比你付出更多的汗水和努力才能做到。”楚錦巖帶著點自嘲, 輕笑一聲,“但你如果一直只依靠著優秀的天賦和直覺打球, 很快就會被我超過。”
許鶴揚起眉尾,站在拐角處沒有動。
他想看看傅應飛會怎麼應對。
傅應飛沒有應對, 當場表演了一個沉默寡言。
只見牆上頭髮短些的影子點了點腦袋, 然後說:“嗯。”
許鶴:……
就嗯?
楚錦巖靠在牆壁上,看向面前的傅應飛,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種脾氣的人如果沒有許鶴可能連球場都上不了?”
傅應飛這次連嗯都不嗯了,再次沉默下來。
正當許鶴準備出去解圍的時候, 傅應飛才輕聲道:“如果沒有許鶴, 我現在確實走不到這裡, 但是我以後一定可以走到這裡,只是時間早晚。”
許鶴身形一頓。
確實是這樣。
傅應飛在排球上有著絕對的自信和穩妥的規劃,哪怕沒有他也會一步一步走到國家隊。
只是被小夥伴說“沒有他我也能怎麼怎麼”實在讓人有點梗得慌。難過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升起來,傅應飛就繼續道:“我知道許鶴讓我走得更快更好了。如果沒有他,我和隊友的關係不會像現在這麼好。我也不可能那麼快發現跳躍問題,並且改後在賽場上跳得更高。”
他頓了頓,十分誠懇地發問:“你是不是嫉妒我?”
許鶴:……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這一長串話是在誇誰。
好像是在誇他,又好像是在自己誇自己。
聽上去好像是在挑釁,但是許鶴知道傅應飛確實在好好說話。
王一民湊在許鶴耳朵邊上,悄聲說:“他好會氣人。”
確實。
傅應飛確實會氣人,他語氣誠懇,態度端正,站在那裡以求真的態度問楚錦巖是不是嫉妒他的一瞬間,楚錦巖死死攥緊了拳頭。
許鶴感覺楚錦巖挺想打人的,但是道德感不太允許。
楚錦巖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氣,“我叫你出來,是想告訴你,你該想辦法提升自己了,你如果老是隻靠著直覺和天賦打球,很快就會有人取代你的位置站在球場上。”
傅應飛:“比如你?”
許鶴:……
王一民:……
請問您是不是有點太直接了呢?
“對,比如我。”楚錦巖擲地有聲。
聲音在空曠的選手通道中產生了回聲,“我”字在空中轉了至少三圈才停下來。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選手通道的另一邊蔓延,王一民聽得津津有味,表情從‘他們不會打起來吧?’逐漸變成,‘好勁爆,打起來打起來!’
許鶴嚴重懷疑王一民跟著他過來不是來“勸架”而是來看熱鬧的。
這種窒息的寧靜沒能持續多久,傅應飛哼笑一聲,“那我拭目以待。”
許鶴拽起王一民轉身離開。
走出選手通道的時候王一民還有點意猶未盡,“咋出來了呢?他們不還沒說完呢麼?”
他和劉青風等人混在一起混久了,嘴裡的藍京話逐漸變味,帶上了東北大碴子味。
“差不多了,不出來你想難道想跟他們迎面撞上?”許鶴瞥了王一民一眼。
少年歪著腦袋想了想,很快打了一個寒顫,“算了,楚錦巖看上起怪兇的,傅應飛看起來也不怎麼好惹,我還是離他們遠點兒。”
許鶴實在想不通王一民為什麼和有被迫害妄想症似的,之前他和這人打賭贏了之後,王一民竟然以為他會把人趕出校隊。
這樣不行,得稍微開導開導。
許鶴走到體育館角落裡放置的自動販賣機前面買了兩盒牛奶,將其中一盒遞給王一民,“你不能總是以貌取人,你看,楚錦巖叫傅應飛過去既不是吵架也不是打架,他們只是友好的交流了一下。”
王一民一聽這話,吸管都差點插歪了,“那叫友好交流?”
那不是在互相埋汰互相挑釁嗎?
都“拭目以待了”還叫友好交流?
“是啊。”許鶴理所當然地說:“說到底,楚錦巖只是想要提醒傅應飛像現在這樣打球的話走不長久,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他們本來就是競爭對手,所以他提醒的比較委婉而已。”
王一民若有所思,“那傅應飛?”
“他當然聽懂了,只不過這個道理他在最後一局的時候就已經懂了,根本不需要楚錦巖來說,所以他態度也很好。”
許鶴實事求是地舉例,“你傳岔球的時候,傅應飛可比剛才兇多了。”
王一民頓時覺得嘴裡的牛奶不香了。
描述過於身臨其境,已經開始害怕了。
這麼一想,小許隊說的真有道理,是他想得淺薄,還是小許隊想得周全。
兩人在自動販賣機旁邊嗦完牛奶,走回隊友身邊。
許鶴坐回椅子上的時候還有些腿軟,靠扶著牆才得以緩慢靠上了椅子。
剛坐下,就看到徐天陽端著他的“教練專屬”小馬紮坐在了對面。
許鶴:……
牙~忘記還有這茬了。
徐天陽一看他這心虛的表情就想冷笑,把另一把椅子“哐”地一聲砸在身邊,“來,柏醫生,坐。”
原本坐在許鶴身邊的陳明昊頓時彈射而起,抱著自己因為救球差點跑斷了的腿,身殘志堅地逃到了另一條凳子上。
笑死,現在不逃跑,等著一會兒被遷怒嗎?
許鶴口將言而囁嚅,將求救的視線投放在剛從安全通道里出來的傅應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