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輪吹夢 作品

第60章 沙漠落日33

 白元槐的笑容更苦:“哈哈,哈哈……”

 “是很逆天。”風棲點頭同意,用那唱歌般好聽的嗓子一本正經地說,“他是被時先生一拳嚇到進化的。”

 白元槐就知道他會這麼說,無奈地捂了下額頭,放下來看到程揚和殷九辭驚訝的神色,把過程和自己覺醒的特殊能力解釋了一遍。

 “時哥……好強。”程揚發著愣,甚至都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就這麼發自內心地說,“當初我和小玉都快把你打死了,你都沒進化成功,時哥只是……出了一拳?”

 “那可不是普通的一拳,在那一瞬間,我已經看到了我太奶奶在對我招手。”白元槐嚴肅地說,“天曉得我連她老人家的樣子都想不起來了,但是在那一刻我卻看到了她,證明絕對不是幻覺。”

 他的說法實在很好笑,程揚發出低低的悶笑,殷九辭也勾了下唇角。

 “笑吧,笑吧。”白元槐生無可戀地說,想了想又莫名驕傲,“說出去我可是被時寒黎時爺親手訓練進化的,比你們都有面子多了,是吧時哥!”

 時寒黎坐在他對面,兩人中間隔著一個矮桌,矮桌底下還有電取暖器,烤得整個房間都暖烘烘的,久違的疲憊感湧上來,讓時寒黎周身的銳氣也融化了些許。她喝著熱茶,瞥了白元槐一眼,那雙眼睛隔著嫋嫋的霧氣,恍惚讓人感受到幾分柔軟,漂亮得不可思議。

 白元槐整個人都愣了一下,連程揚回了他一句什麼都沒聽清,他的世界彷彿一下子安靜下來,其他人都憑空消失了,只有坐在對面的時寒黎是真實的,又因為這份從未見過的柔軟,讓他感覺自己彷彿是在夢中。

 ……時哥,我知道哪怕是在這種地方,你也能讓人刮目相看了。白元槐恍惚地想。

 然後他的夢境就被打破了,風棲也在桌旁坐了下來,還“不小心”踢了他一腳,讓他遽然驚醒。

 “阿棲你小心點!”白元槐嘶的一聲,掩飾般喝了口水,“我現在也算是一脆弱人士,你一個進化者別沒輕沒重把我踩瘸了。”

 風棲淡定地看他一眼,趁其他人不注意,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瞥向時寒黎,對他甩了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

 白元槐的表情尷尬起來。

 風棲的意思明顯是說“管管你的眼睛,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讓白元槐老臉一紅,但經過多年的社畜磨練他對自己的臉皮厚度也有一定自信,硬是剋制住了自己的尷尬,繼續若無其事地坐在這裡。

 程揚的話沒得到回應,當然特意關注了一下這邊,他不是沒看到白元槐的異常,但他不動聲色地略了過去,只是問:“時哥,我們後面怎麼走?”

 時寒黎將額前有些長的碎髮撥到一邊,露出她有些淡,但看一眼就讓人心悸的眼神。

 剛才短暫的休憩結束了,她又歸了正常狀態,她沒有很快回答這句話,這種不同尋常的沉默讓眾人意識到她心裡的打算絕對不只是單純去首陽市這麼簡單。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時寒黎身上,時寒黎看向白元槐:“你說你是被逼著來這裡的,那你還想去首陽市麼?”

 白元槐沒怎麼猶豫:“時哥,到現在我這點事也沒什麼好瞞你的,跟你說實話,我很小的時候和父母一起坐車出行,結果發生意外,我們正在行駛的整條江上大橋都塌了,所有人都死了,唯獨我沒有,我因為太小,還穿著揹帶褲,被吊在了一根斷掉的鋼筋上,成為了那場意外唯一的倖存者。”他的聲音還在哆嗦,“我是我那長壽的太奶帶大的,十六歲那年她去世之後,我在這世界上就沒有親人了,我很早就進入社會,各種各樣的人見過太多,雖然眼光沒宇文領主那麼毒辣,但看人也有幾分心得。”

 他盡力坐直了身子,直直地望著時寒黎,語氣懇切:“你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時哥,所以你的身邊凝聚著各種各樣的人,他們聚在一起不是因為互相認同,而是因為你,你身上有一種強大的向心力,就像太陽公轉一樣,明明你沒有刻意去做什麼,你只是在做你自己,但是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被你吸引,包括我在內。時哥,你把我從那個地牢裡帶出來,又答應我去找阿棲,還在宇文領主的質疑下保護了我們,你在我心裡已經和我的親人沒什麼不同了,我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麼力量,但我會躲,應該不至於太拖後腿,而且我會加強訓練,爭取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戰力,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你去首陽市可以帶上我嗎?”

 這一段話實在有夠長,他說完之後,房間裡一時很安靜。

 程揚說:“你這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讓時哥帶上你啊?”

 白元槐點點頭,臉色微紅:“我又鹹又廢,身無長物,好不容易進化了,覺醒的特殊能力竟然也只是個逃命的……我實在沒什麼值得人帶著的理由,這不就打打感情牌,萬一時哥就心軟了呢……”

 他的聲音弱了下去。

 程揚笑了起來。

 白元槐奇怪地看向他,程揚沒說話,只是對他眨眨眼,這時時寒黎對聲音傳來:“你既然又鹹又廢,那繼續待在這裡不好麼,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裡應該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這話不是誇張,經過這場浩劫,地下城活下來的戰士很多都進化了,更別提宇文姚迦自身的實力以及巨蛇託帕,地下城本身走的就是這種路線,它

的人不是三大領地中最多的,但它的精兵一定各個驍勇善戰,放到全世界都數一數二。

 如果白元槐要將鹹魚貫徹到底,留下來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時寒黎並不覺得鹹魚是一項不好的品質,如果能隨遇而安,誰願意天天遊走在生死邊緣,只是她做不到罷了,所以她問出這句話,也不是在嫌棄白元槐的鹹魚屬性,她只是在單純的疑問。

 白元槐聽出她的情緒,不自覺流露的緊張淡了淡,整理了一下思緒說:“人可以鹹,但也要有資本去鹹,我之前能靠工作養活自己,吃喝不愁,在我自己的世界裡鹹著,也打擾不到任何人不是。但是現在不同了,你們都在努力活著,提高自己,我什麼本事都沒有,要是要靠一群女孩子保護我才能活下去,那我還有什麼臉鹹著呢?如果跟你走,起碼我們都是爺們,你也不用特別顧著我,一路上生死由命,也算我為自己努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