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輪吹夢 作品

第60章 沙漠落日33

 時寒黎有些意外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回憶了一下在書裡看到的白元槐,因為和現在的命運軌跡不同,白元槐金手指確實不少,自己能保命,對他人有救命之恩的都是強者,世界雖然危險,他卻在一邊鹹一邊陰差陽錯地成長,到了劇情後期,因為全世界到處都是危險,他的幸運體質也相當於失效了,他就靠著自己的能力繼續頑強地活著,作為主角,他也不算沒有可取之處。

 如今境遇不同,白元槐更早地開始思考自己的命運和對待這個世界的態度,說出來的話句句懇切,讓人十分動容。

 時寒黎沒有馬上回答白元槐,而是又看向風棲。

 風棲立刻就看懂了她的意思,他完全沒有白元槐的緊張,一手撐著下巴,柔順的黑髮順著他的手臂垂落到桌面上,幾乎蓋住了時寒黎的手背。

 “我沒有那麼多理由,我就是覺得你很特別,如果能跟著你一起走,一定會見到很多不同的風景。”不管說什麼話,風棲都有一種坦然的態度,他這麼想,所以就這麼說,“你真的很特別,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不是因為你很強,是因為你的心,那裡面好像裝著一個和我們都不一樣的世界。”

 時寒黎八風不動的眼皮掀了一下。

 “我相信我的直覺。”風棲說,“阿槐給我講了好幾天你的事,你在他心裡很重要,所以我想求你如果可以的話帶上阿槐一起走,至於我,你認為我的能力很危險,把我困在這裡也可以,想用我去做什麼事也可以,或者說你覺得我不能留,想把我就這麼殺了——”

 “阿棲!”白元槐急急地出聲。

 “——也可以,不過我認為你不會做出上面說的任何一件事。”風棲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他的眼睛裡閃動著靈動的光,乍一看竟然和小狐狸有幾分相似,“當然,反正你那麼強,真想做什麼我也無法相抗,所以我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想,你想怎麼處理我,不是嗎?”

 時寒黎抬起眼,安靜地看向他,風棲也帶著笑意回視,似乎毫不關心自己那被時寒黎握在手裡的命運。

 “你這人倒是想得通透。”殷九辭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之前媒體上都說你腦子都長臉上去了,完全不懂人眼色,和這個圈子格格不入,看來你不是不懂,是根本不想理他們吧。”

 風棲笑起來:“這些話我一向是懶得看,要是天天注意看他們說我什麼,我還要不要做事了。媒體和粉絲評價我,就像園丁修剪蘋果樹的樹枝,他們希望修掉我讓他們不滿意的地方,然後按照他們希望的方向去長,但是憑什麼呢?我確實不在意他們怎麼說我,又希望我怎麼去做。”

 “還有人說風棲沒有腦子?”只聽歌的直男程揚第一次知道這件事,露出震驚的神色,“等等,先不說風棲自己作詞作曲的那些作品,光說學歷,風棲你不是二十二歲就從伶倫音樂學院取得雙碩士學位了嗎?說你的人都怎麼想的?”

 風棲不在乎地

聳了下肩,殷九辭發出一聲嗤笑:“不過就是加一個前提,比如高分低能,只懂學習的傻子之類的,想打你的人,無關你取得什麼成就,都會打你,每個人都有嘴,藉口還不容易找麼?”

 他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神逐漸陰鬱下來,自從和時寒黎長談過之後,他已經沒再露出過這種眼神了。

 然後他對上了時寒黎的目光。

 時寒黎眸光冷靜,甚至稱不上帶著安慰,但她這麼望過來,就讓殷九辭心底翻湧的陰暗平白又被壓制了下去,她甚至不需要做什麼,只是這麼望過來而已。

 殷九辭眼中的陰鬱漸漸地消失了,他垂下眼,捏了下耳麥,繼續說著什麼。

 程揚嘟囔了幾句類似“怎麼會有這種人”之類的話,又安靜了下來,和其他人一起看向時寒黎,就像他們在一個法庭之上,罪人的自我陳述階段已經結束了,無論命運如何,都要聽最高法官的評判。

 時寒黎坐在那裡,小狐狸已經將領地巡視完畢,重新回到了她面前,它似乎也想喝口水,把小腦袋埋進時寒黎的水杯,大耳朵被擠壓得變形。

 時寒黎另拿了一個茶碗,輕輕地把小狐狸拽出來,然後把杯子裡的水倒進茶碗中,小狐狸發出高興的吱吱聲,時寒黎用指尖撫摸了下它頭頂的絨毛。

 “在去首陽市之前,我還要去一個地方。”她說,“我不確定那裡的危險性,也無法保證是否會有傷亡。”

 她這話說得似是而非,風棲和白元槐都愣了一下,程揚倒是激動得在床上動了一下,說:“時哥這是告訴你們,想要跟著可以,但是生死由命,明白了吧?老白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笑嗎,因為時哥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你這個幸運體質真是沒話說,這都能猜中。”

 白元槐露出驚喜的神色,風棲纖長的眼睫眨動一下。

 “你確定不把我囚禁在哪裡,或者乾脆殺了我嗎?”他問,“我之前以為,你和這裡的女王大人一樣,是寧願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犧牲少數人的,我的能力對你們這些人來說應該是一種不穩定的武器吧?我今天能幫你們對付別人,明天就可能反過來對付你們。”

 宇文姚迦在的時候他叫她宇文領主,現在宇文姚迦不在,他就叫人家女王大人,這種近乎頑皮的性格,時寒黎還是第一次見。

 “我們這些人?”時寒黎似乎不太明白這句話,不過她沒有深究,只是說,“法庭上犯罪還要疑罪從無,我不是法官,你也不是罪犯,你什麼都沒做,我為什麼要對你做什麼?”

 風棲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凝視著時寒黎,認真得就像他從管道里掉下來,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天。

 時寒黎覺得自己的話已經說完了,要不要跟她走是他們自己要決定的事,她給他們留下充足的考慮時間,在其他人的注視下站起身來,走到房間角落擺放的巨大花瓶處,伸手摸向一朵栩栩如生的向日葵,從一顆葵花籽裡拿出一個小巧的東西。

 她衝這東西揮揮手,然後調整了一下耳麥的頻道。

 “宇文,你什麼時候忙完?我需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