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凌燃迫不及待起身。

    薛林遠手裡的冰袋都被震掉了, “你的意思是明清元他也……你先緩緩!這都腫成什麼樣了!”

    凌燃其實不覺得自己傷得很嚴重。

    他低著眼簾,認真將冰刀的弧度展示給薛林遠看。

    說起自己傷勢時卻很隨意。

    “只是一點軟組織挫傷,如果疼得厲害,可以打一針封閉, 不會耽誤明天的自由滑。”

    薛林遠被噎了一下, 臉都黑了。

    “你就這麼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

    薛林遠好險一口氣上不了, 一巴掌呼凌燃背上。

    “你自己的身體,你都不愛惜, 年紀輕輕的,就想落下後遺症嗎?還打封閉,我看你像封閉!”

    凌燃只是迫不及待想去驗證自己的猜測, 沒想到一下就觸碰到了薛林遠的雷區。

    是了, 薛林遠自己就是因傷退役的, 他最見不得的, 就是手底下的運動員不拿自己的身體健康當回事。

    凌燃當然在意自己的身體,但心裡的這個猜測太驚人,他只是迫不及待想去驗證, 他固執地捧著冰刀給薛林遠看。

    “薛教, 冰刀的刀刃不對,你摸一下——”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趕來的霍聞澤打斷。

    他一下就捕捉到了重點, “你明天還要上自由滑?”

    凌燃皺了皺眉,這不是當然的事嗎?

    他疑惑地看向霍聞澤, “聞澤哥, 有什麼問題嗎?”

    短節目的分數被阿德里安壓住, 他當然要在自由滑上掙回來啊。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少年理直氣壯, 眼裡甚至還有一絲疑惑, 就好像霍聞澤是在拿一加一等於幾這種問題來問他一樣。

    霍聞澤皺了皺眉。

    “你需要養傷。”

    他的目光落在凌燃腫得高高的腳踝,“先去拍片,助理已經在外面開車等著了。”

    薛林遠也贊同,“還是拍個x光片更放心。”

    拍片不就得去醫院。

    去醫院?

    那不就等於去找明清元?

    凌燃立馬就答應,“好。”

    卻沒想到霍聞澤居然還讓人帶了擔架來。

    說實話,凌燃還真不想上。

    就是一個小扭傷,夠格上擔架的,得是腦震盪那種吧?

    這也太誇張了。

    但他有信心能拗得過霍聞澤,卻拗不過薛林遠。

    薛林遠唉聲嘆氣著,那副凌燃只要不答應,下一秒他就要哭天抹淚的樣子一擺——

    凌燃眼前就是一黑。

    他可太瞭解薛林遠了。

    雖然眼前這個薛教比前世那個身高170,體重170的成熟版薛教年輕很多,體重也還沒被小雞燉蘑菇和鍋包肉喂起來,但都是一模一樣地護犢子。

    他要是不上這個擔架,薛林遠說不定真的當場哭給他看。

    那可比被人抬出去更可怕。

    一定會被圍觀的。

    說不定還要留下照片。

    凌燃眼睫毛一抖,主動挪了兩步,坐到了擔架上,懷裡還抱著他的冰刀。

    雖然沒說話,但渾身都充滿著任他們宰割的乖巧氣場。

    薛林遠就知道自家這個脾氣犟的小兔崽子吃軟不吃硬,得意地跟霍聞澤對了個眼色,抖抖眉毛,臉色頓時陰雨轉晴。

    但現實往往比人想得更殘酷。

    擔架才一出後臺,就被一大圈守株待兔的媒體堵了個正著。

    凌燃看著那些對準自己不斷閃爍的長短鏡頭,簡直想立馬跳下擔架掉頭就跑。

    但也只能是想想。

    他強行扯扯嘴角,露出一個標準溫和的笑。

    凌燃剛才在場上的出色表現,吸引了不少媒體的注意。

    那張來自東方的少年面孔夠精緻,顏值足夠高,讓這些記者眼前一亮。

    更不用說他的花滑技術居然能跟阿德里安不相上下。

    記者們眼睛都尖得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如果不是意外摔倒,這位華國少年很可能在短節目上就壓阿德里安一頭了。

    那可是他們f國青年組的希望之星!

    就這麼被人壓了?

    媒體們回過神,反而更興奮了。

    技術水平過硬,顏值夠高的運動員往往更受觀眾的青睞。

    不說別的,單是拍幾張照片放在報道里,看起來都會更賞心悅目。

    花滑的別名是冰上芭蕾。

    與其他競技活動相比,本身就藝術觀賞性更強,也因此,會在潛意識裡對運動員的外形要求更高。

    就說今天,在場來應援的觀眾真的全部是都被阿德里安的技術打動而來的嗎?

    顯然不全是。

    真想看技術水平高的,為什麼不去看成年組的比賽呢?

    青年組的運動員再優秀,跟成年組比起來,差距還是很大。

    不說別的,目前國際上成年組裡排得上號的運動員,哪個手裡沒有一個四周跳保底?青年組有嗎有嗎?有幾個?

    之所以會有那麼多人來看比賽,還不是因為阿德里安長得好,金髮碧眼,笑起來就像童話裡小天使一樣陽光燦爛,節目看起來很有觀賞性,看得人心都化了。

    長得好的人就是天生有優勢,這是很殘酷卻也很難否認的現實。

    而現在這一茬青年組的小運動員裡,居然冷不丁又多了這麼一張華國的面孔。

    尤其是凌燃不止有令人驚豔的一張臉。

    他剛才明明險些摔倒在冰面上,卻又穩穩站直,即使這樣的情況,也只比阿德里安低了那麼一點點分數,顯然是實力與長相併存的。

    媒體記者們的嗅覺都很敏銳,他們直覺這位來自華國的小選手,將來一定會在國際的舞臺上大放光彩。

    這樣足夠引起爭議的人物,他們怎麼能輕輕放過呢?

    所以不少媒體不約而同,蜂擁而至地堵在了凌燃可能出來的出口。

    卻沒想到居然等來了一張擔架。

    媒體:……

    凌燃:……

    反應過來之後,攝影師們飛快地按動快門。

    記者們則是將麥克風一個勁兒地往前杵。

    “哦,天吶,凌,你傷的很嚴重嗎!”

    “請問你傷的這麼嚴重,明天還要參加自由滑嗎?”

    霍聞澤不悅地看向助理。

    顯然是在怪他居然沒有提前攔住這些記者。

    助理欲哭無淚,這些記者們無孔不入,f國又不是霍家的主場。

    拿什麼來攔,他的兩條胳膊嗎?

    助理苦著臉擠出人群去想辦法。

    被媒體們這麼熱情圍攻,凌燃眉梢也沒動一下,冷靜地面對鏡頭,一點都沒有露怯。

    他也沒有不耐煩,而是用流利平和的通用語一一作答。

    “我的傷勢還好。”

    “會參加明天的自由滑。”

    這位年紀輕輕的少年客氣又禮貌,媒體們的眼睛更亮了。

    “那你有信心戰勝阿德里安嗎?”

    這是個很犀利的問題。

    怎麼回答都可以被人故意解讀。

    凌燃挑挑眉,還是老說辭,沒有遮遮掩掩的打算。

    “我會用盡全力。”

    但媒體們已經是心滿意足。

    他們原本還擔心凌燃會因傷退賽呢!

    這下可好了,凌燃顯然戰意十足,那麼明天的自由滑一定會非常精彩。

    唔,最起碼一篇《華國小將帶傷上場,迎戰阿德里安》的新聞稿是跑不掉的。

    至於他能不能贏過阿德里安?

    在場的媒體其實並不是很在意,他們打算回去就寫好兩個結果不同的通稿。

    只是可能壓阿德里安贏的新聞稿會寫得更認真一點。

    媒體們意猶未盡,還想再追問一些其他的問題,可霍家的助理已經叫來了場內的保安。

    凌燃一行人可算是擠出重圍上了車。

    拍片之後等待結果,還需要一些時間,凌燃順勢去了明清元的病房。

    明清元剛看完賽事轉播,正擱床上錘床呢,就看見凌燃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那張愛笑的臉登時就垮下來。

    他死命地揉搓懷裡狗狗玩偶的臉,痛苦哀嚎。

    “凌燃啊!你說咱倆是不是流年不利?要不怎麼兩個都摔了呢!要不我們回國之後一起去廟裡拜拜?”

    明清元煩惱地把自己的頭髮都撓成了雞窩。

    凌燃將自己的冰刀放到了明清元的面前,“明哥,你的冰刀也給我看看吧。”

    明清元愣了愣,馬上反應過來,“你是說有人在我們的冰刀上做了手腳?”

    他回想一下,立即搖頭。

    “我知道有人手髒,冰刀從來都沒有離過身的,不可能會被人動了手腳。更何況我上場之前都是仔細檢查過好幾遍的,絕對沒有問題。”

    對於他們這種一天在冰上耗十幾個小時的運動員來說,冰刀和冰就是他們最親密的夥伴。

    每天下了冰,認真仔細地用軟布將刀刃和槽裡的冰水擦乾淨,再套上防護的冰套,基本上是每個人刻在骨頭裡的習慣。

    甚至像明清元這種過得糙的,臉可以不洗,但冰刀不能不擦。

    但說歸說,他還是一彎腰,用那隻還能動的右手,將自己的冰刀從床邊的揹包裡拎了出來。

    “沒什麼問題啊?”

    明清元低頭仔細地看,輕輕用指腹在刀刃上來回碾磨。

    忽然,他的眉頭狠狠一皺。

    凌燃若有所感,把自己的冰刀遞了過去,“明哥,你再看看我的。”

    明清元接過那雙黑色的冰刀,下手一摸,眉頭就皺得更深了。

    “不應該呀,我上冰之前冰刀還不是這樣的,而且我們的冰刀怎麼會有一樣的毛病?”

    “其他穿ir的運動員也沒聽說過冰刀出過問題,咱們用的都是ir家高端定製的普貨,大家都在穿,如果真有問題,也不應該只有我們倆的冰刀出了問題。”

    “難道……是ir的品控問題?這次f國的冰面又特別硬,才會暴露出來?”

    明清元想到這個可能,眉頭都皺成一團,思維不由自主地發散著。

    “ir是冰雪運動裡的頂尖牌子,以前從來沒聽說出過這種差池。如果真是品控的問題,那可能要出大事了。冰刀上的差池,只要出一點,就有可能斷送運動員的職業生涯。”

    凌燃卻打斷了他。

    “明哥,是不是品控問題,現在不好斷言。據我觀察,包括阿德里安在內的不少人穿的也是同一系列的冰刀,他們也都在這片硬冰上滑過。我打算先去問問他們的冰刀有沒有出現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