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顧行野還在說:“我身為顧家如今的家長,管教一下不學好的小孩,應該沒問題吧?”




顧忱冷汗涔涔,嗓音像把破琴,嘲哳難聽:“哥,我、我不敢了……你別、求求你,別……嗚嗚嗚嗚……”




顧行野嘆了口氣,體諒道:“好吧,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我弟弟,逼你喝太燙的水確實不好。”




顧忱拼命點頭,哽咽:“哥你別燙我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你扣我的零花錢吧,我以後不在外面花天酒地了……”




顧行野起身,拉開客廳的大落地窗,率先走了出去。




隨即兩位按著顧忱的大漢也一把將人提起來往外走。




夜晚的風有些涼,吹得顧宅的庭院泳池水面泛起層層漣漪。




男人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展顏:“總算舒暢點了,裡面太悶,你也不喜歡吧。而且茶水太燙了,你不喜歡熱的。”




顧忱哪裡敢說話,蔫蔫的被提溜著不吭聲。




顧行野走前拍了拍他的臉,又在他衣服抹乾淨,淡聲:“看你髒的……你這樣,你爸媽會以為我欺負你了的。”




說完,男人便好整以暇地在泳池邊的躺椅坐下,眼神寒涼。




顧忱還愣愣地做不出反應,拎著他的兩位壯漢已經心領神會,一人一邊架起他的胳膊,拖到泳池邊猛地將他的腦袋往水裡按去。




水面掙扎得厲害,溫柔的涼水無孔不入,灌入他的耳鼻口腔,顧忱只覺得自己已經快被淹死了。但被提溜起來時他聽到有人報時,才過去十幾秒而已。




正要說話求饒,顧忱又被人按進了水裡。




泳池邊一片狼藉。




陶伯默默走到男人身邊,拿出手機:“大少爺,您的電話。”




是顧忱的父親,也就是顧行野的小叔打來的。




兒子去顧宅已經去了太久,他也坐不住了。




顧啟原想著,顧行野再白眼狼,總歸待血緣最親近的人和對那些八竿子打不著還吸著顧家的血的遠方親戚要好一些的,最多罵幾句,跪一下,就行了。




結果顧忱這一去不回的,電話也打不通,顧啟就著急了。他早就被酒色財氣給掏空了身體,這麼多年就這麼一個兒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他可不敢賭。於是即使再心虛,他也只得打電話過來問了。




顧行野不鹹不淡地聽著,只問:“小叔,你想跟你兒子說話嗎?”




顧啟一怔,忙道:“啊……好啊,小忱在做什麼呢?他年紀小,又在國外讀的大學,所以性格比較跳脫,




行野啊……你、你是當家大哥,要耐心一點。”




顧忱犯的那些爛攤子事蹟,顧行野早在剛才就已經發給顧啟看了,然而他這位小叔仍然是用這種護短的語氣說話,言辭之間甚至不能用避重就輕來形容了,幾乎可以說是顛倒黑白。




顧行野不搭理他,只給了陶伯一個眼神。




老管家意會地走到泳池邊,把手機放在水面上一點,咕嚕咕嚕的水聲清晰地傳進話筒裡。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而後瞬間爆發出急切的大叫:“顧行野!你把我兒子怎麼樣了?!”




兩位壯漢把人再度拽出來,顧忱話都說不出來了,咳嗽著趴倒在一邊,大喘著氣。




顧行野只冷冷吐出兩個字:“袁佳。”




電話那邊瞬間沒了聲音,滑稽到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雞。




“小叔,你煞費苦心讓一個小姑娘輾轉多家公司,模糊了履歷再安插進總部到我身邊做事,是想做些什麼呢?”男人語氣好奇。




電話那邊仍舊沒有聲音。




顧行野不耐地給了個眼神,咕嚕咕嚕的水聲又響了起來。




顧啟嚇得大叫:“我說!我說!!”




顧忱被拉上來,他才氣得咬牙,說出來:“生意上的事情……我拿你沒什麼辦法,我只是想讓佳佳挑撥一下你們夫妻感情罷了……要是你們之間沒問題,難道還怕這點挑撥嗎?你一個大男人,就為了這點事要弄死我兒子?顧行野你還是不是……”




顧啟想罵,又想起自己兒子還在他手上,生生嚥下了難聽的話,憋得咳嗽了好幾聲。




顧行野直接把電話掛了。




他瞥向兩個下屬,似是又要繼續,陶伯一頓,猶豫了一下道:“大少,要不然算了吧。再繼續……我看顧忱少爺是受不了了。”




顧忱跟他爹一個德行,體質也不咋地,肺活量不行。再弄下去,這人不淹個半死可能也得發瘋了。




男人冷著臉,不為所動。




陶伯頓了一下,又道:“小少爺也該想您了,他說寫了一幅字想讓您去看看。”




男人眸光閃爍了一下,還是沒說話,英俊冷漠的側臉像一樽無情無心的雕像。




福至心靈般,顧行野的電話再次響起。




男人冷漠地瞥過去,卻發現並不是顧啟打來的,屏幕上亮起“小作精”三個字,似乎連這個稱呼透著一股嬌憨的乖巧。




顧行野怔了一下,冷灰色眸子總算聚起了一點神采。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半死不活的顧忱都看到剛才還一臉鷙狠狼戾的男人臉色肉眼可見的柔和下來。




陶伯幫他點了接通,依舊點了免提。




少年溫軟清潤的嗓音軟乎乎地響起:“老公。”




顧忱嚥了口泳池水,用彷彿在看救命稻草一般的眼神看向顧行野。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聲。




得了回應,電話裡少年的聲音高興起來,得寸進尺地撒嬌:“你下班了沒有啊?我想你啦。”




顧行野手背上的青筋猛地一鼓,隨即緩緩地放鬆,眉眼也溫柔下來。




良久,眾人才聽見男人用極其溫柔的嗓音回應道:“好,我知道了。”




少年語氣含笑,明明高興,卻佯裝生氣,小聲咕噥:“我今天嚇著了,你還加班到那麼晚不回來陪我,怎麼這麼壞呀?”




顧行野熟練地道歉:“對不起,老公馬上就回來陪你。寶寶不要生氣,嗯?”




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剛才那種索命羅剎一般的俯視姿態大相徑庭。




兩位大漢這才把鉗制住顧忱的手一鬆,後者咚的一聲死狗一般趴在泳池邊緣,劫後餘生。




樂清時……真是一個可怕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