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削髮明志

 英國公府。

 作為老牌勳貴世家，其府邸之奢華令人側目。

 保國公朱暉跟著張懋之子張侖千轉萬轉，這才終於在假山後的涼亭裡面，見到了國公府主人，英國公張懋。

 一見到張懋，朱暉就忍不住急匆匆地開口道:“老大人，那湯昊已經被下獄了，您難道就不著急嗎？”

 “著急什麼？”張懋神情淡然地回答道，依舊雲淡風輕，不以為然。

 “哎喲我的老大人，我託關係去打聽了一下，湯昊這個瘋子此次可是真的闖下了大禍啊！”

 朱暉壓低了聲音，滿臉驚恐地開口道:“這個瘋子不但當著陛下的面兒掐死那孌童鳳兒，而且還指著陛下的鼻子怒罵陛下是扶不起的阿斗！”

 “我早就說過了，這湯昊本來就是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蠻夷賊子，不知禮法無法無天，現在更是闖下了如此大禍，只怕陛下決計不會饒恕他的……”

 張懋聽得有些不耐煩了，冷冷地看著朱暉。

 “東陽，你到底想說什麼？”

 “說什麼？”朱暉驚怒交加地喝道:“老大人你忘了嗎？咱們兩家可是跟這湯昊還有婚約的啊！”

 “我那女兒雖然是個庶出，婢女所生的婢生子，但畢竟也是我的女兒啊，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火坑裡面跳……”

 “所以呢？”張懋嗤笑一聲，“你無非就是想解除這門婚事，以免湯昊牽連到你對吧？”

 “朱暉啊朱暉，你和你爹朱永比起來，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怪不得世人都笑你是“將門犬子”！”

 張懋這番話無異於是貼臉開大，以致於朱暉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

 奈何張懋不僅是他名義上的長輩，而且還是如今的勳貴領袖，所以給朱暉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在張懋面前犯渾，就算被罵了也只能忍著受著！

 張懋到底是年老了，也不願過多這個苛責朱暉這個紈絝廢物，老老實實地給他分析了起來。

 “你說的這些都不假，湯昊這一次確實犯下了死罪！”

 “但是伱怎麼就沒有想過，陛下為何偏偏選擇將湯昊打入詔獄，而不是直接交給李東陽這些文臣縉紳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

 朱暉其實並不愚蠢，畢竟做了這麼多年養尊處優的權貴，一些顯而易見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為什麼？”

 “因為皇帝陛下還是想保住湯昊這個中山侯！”

 “如若不然，只要湯昊落到李東陽手中，三法司絕對會從重嚴懲，直接給他判個斬立決的死刑，以正視聽，以明律令！”

 “但是陛下偏偏沒有這樣做，而是將湯昊丟進了詔獄，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朱暉要是再聽不明白，他就是真正的蠢貨了。

 “老大人的意思是……湯昊還有再次起復的機會？”

 皇帝陛下既然選擇保住這個湯昊，那麼很粗淺的一個道理，湯昊對皇帝陛下還有用處。

 還能有什麼用處？

 自然是重新執掌兵權唄！

 一想到這兒，朱暉的心思也開始活絡了起來。

 不過張懋卻突然給他澆了盆冷水，瞬間就讓朱暉這些小心思又拔涼拔涼的。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陛下確實可以保住湯昊，但湯昊能不能起復，還真是不好說啊！”

 朱暉越聽越糊塗了，忍不住追問道:“哎喲我的老大人，這都什麼時候了，您就別賣關子了好嗎？”

 “其一，湯昊這次犯下了死罪，就算能夠保住性命甚至是爵位，但他與陛下之間也因為那孌童鳳兒生出了嫌隙，所以他以後重新執掌兵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二，劉瑾這個雜碎和李東陽這個狗東西勾結，直接趕走了內閣首輔劉健，竊取了朝政大權，現在執掌天下戎政的大司馬變成了楊一清！”

 張懋憂心忡忡地開口道:“楊一清這個人，老夫先前一直有所關注，就是一塊油鹽不進的硬骨頭，他既不是劉大夏之流可以因私廢公，也不是許進之流長袖善舞！”

 “這個楊一清，其性情之剛烈，其忠君愛國之心，足以與天官馬文升相提並論，這才是老夫真正擔心的地方！”

 說實話，連張懋都沒有想到，李東陽這個蠢貨，竟然會把楊一清弄到朝堂做兵部尚書！

 那可是楊一清啊！

 你他娘地是瘋了嗎？

 楊一清做這個兵部尚書，難受的人不只是李東陽自己，還有他們這些武將勳貴！

 這塊茅坑裡面的臭石頭，那是真的又臭又硬，誰的面子都不會給，只要你敢做出違法亂紀的事情，他就敢收拾你，無一例外！

 相比於湯昊的失勢，楊一清這個兵部尚書，其實更加讓人頭疼啊！

 “可笑那李東陽，他以為憑藉著往日與楊一清的同窗情誼，再加上多次舉薦提攜之恩，楊一清肯定會投桃報李，成為第二個劉大夏，藉助兵部權勢助他湖廣鄉黨謀取私利！”

 “他哪裡曉得，別說是他李東陽了，就算是皇帝陛下的面子，楊一清都不會給！”

 朱暉聽得雲裡霧裡，還不太能夠理解張懋的意思。

 “大人的意思是……楊一清不會讓湯昊再掌京軍？”

 “肯定不會！”張懋嘆了口氣，“且不說那湯昊這次會在詔獄裡面關多久才能夠出來，就算他當真出來了，皇帝陛下也不會讓他立刻掌軍，就算皇帝陛下讓他掌軍，楊一清這一關也不是那麼好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