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宴聆青把人抱得更緊了些,腦海的畫面被揮去,墨黑的眼睛直直看向那隻抓著江酌洲的水鬼。
發白發脹的臉,滿是惡意的雙眼。
但並不陌生。
是靳榮升,那隻死在金雙湖的水鬼。
水鬼已經鬆開了江酌洲,宴聆青盯了他一瞬,彷彿能將人撕碎的鬼氣收了回來。下一秒,他已經抱著江酌洲躍出了水面。
所有事情都發生在片刻之間,吳昭昭驚呼過後,甚至都還沒拿出法器對付水下的東西,人已經好好站在岸上了。
江酌洲沒什麼事,只是全身溼透,在深秋的山村裡不冷是不可能的。
宴聆青下意識想控制他身上的水變少一些,但想到人類接觸多了鬼氣也不好,還是沒有動。
“沒事吧?”吳昭昭急急湊過來問道,“水下是什麼東西?鬼……”
話才到一半,水下的鬼已經冒了出來。
“我是靳榮升。”水鬼望著他們,也認出了他們,但眼裡的惡意依舊未消。他看向江酌洲解釋:“我被這裡的氣場影響了,有些控制不住本能,而且我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拖著我往山上走。”
吳昭昭沒見過靳榮升,但知道這個名字,聽他這麼說便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靳榮升說:“我中途遇到了金雙湖那隻女鬼,從她那裡得知方明的事就跟了過來。”
“她呢?”宴聆青問道。
靳榮升看向他們身後的田裡,“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和她是一起跟著方明上的山,他去挖地底東西的時候突然死了。”
“知道了,你們身上的東西要除掉周培柯才能解除,”宴聆青望著靳榮升說道,無論眼神還是周身的氣息,他現在都帶著極大的壓迫力,哪怕靳榮升這樣的厲鬼也不能輕易抵抗,“我們要回去了,江酌洲會冷到。”
江酌洲沒有說話,他的確不太舒服。
靳榮升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從水裡甦醒,又本能把人拖下了水,但目的也只是告訴他們山上的事情,既然對方已經清楚,他沒必要再多說,在幾人的視線下,他無聲消失在水中。
“好的,我們可以走了。”宴聆青扯了扯江酌洲,既然知道白裙小姐的情況,找不找出來都一樣了。
“好,回去。”
在外面耗了一夜,回到方家的時候大門已經開了,宴聆青坐在房間裡,看到江酌洲換了衣服臉色依舊很蒼白,忍不住說道:“對不起,我當時在想別的東西,本來可以讓你不落水的。”
少年第一給人的感覺是陰冷詭異,但他繃著臉認真說著道歉的話,又莫名讓人覺得可愛。
江酌洲走過去,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低沉悅耳的嗓音說道:“沒關係,我沒事,沒有人可以始終保持高度警戒,”頓了頓又補充,“鬼也不行。”
“是在山上發生什麼不可控的事了嗎?可以跟我說說。”
吳昭昭和江酌洲沒有誰不想知道山上究竟是什麼情況,但宴
聆青沒有說,看上去也不是很好說話,於是都沒有問。()
但實際上,宴聆青不管看上去什麼樣,他的本質都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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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聆青仰頭望著面前俊美高大的男人,即便知道他可能是殺死自己的人,他對他的感覺也沒有變。
宴聆青摟住他的腰抱了一下,明顯感到男人的僵硬後又鬆開了。
“怎麼了?”江酌洲垂著眼睫柔聲問道。
宴聆青:“沒有,就是想抱一下。”
江酌洲動了動手指,沒有抱回去,也沒有對此有任何表示。
但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宴聆青許久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慢慢露出一點笑容,隨後便把山上發生的事都說了,除了自己有可能是怪物,還被他殺了的事。
山上那麼多隻鬼魂,充滿了惡意和仇恨,卻只是被困住的養料,多麼熟悉的做法。
江酌洲聽了心中哂笑,這就是周培柯。
“鬼魂的情緒被轉為煞後,都是一些大凶大惡的東西,我現在要把它們煉化了。”
“好,我先出去。”
“不用的,我可以控制好自己,不會傷到你,”宴聆青平靜地看著他,意思卻很堅決,“你現在需要休息,跟我一起睡。”
江酌洲沉默,“好。”
江酌洲和宴聆青並肩躺在床上,身體已經疲憊到極致,卻並沒有那麼容易睡著。
他直覺宴聆青還有沒告訴他的事,譬如他為什麼突然知道那把劍的名字和用處,譬如他說周培柯挑撥他們的關係,卻沒說他是怎麼挑撥的。
周培柯不可能知道那把劍的事情,如果要挑撥應該也是拿氣運和所謂天道偏愛來挑撥。
或許只是意外和巧合,也可能是他吞噬那些煞氣後,力量得到提升,衝破了封鎖的記憶。
江酌洲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起全部,會不會想起他刺破他心臟那一幕,但這種感覺就像頭上懸著一把劍。
這把劍最終是會安全落地,還是徹底斬斷他和宴聆青的關係,沒有人知道。
江酌洲習慣掌控一切,這種未知的、不確定的結果令他敢到不安。
他們是真的反目成仇也好,有隱情和誤會也好,他都想比宴聆青更快一步知道,但在封槐村他不適合在經受前世的夢境,否則,他失去理智後,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