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2 作品

第216章 216我為什麼要做百官口中的明君呢?

 如此行徑填補了國家的虧空,也給萬曆存來一大筆銀子,供應他後來的萬曆三大徵的花費。

 當然了,張居正在推行新政時,有人誇耀,但同時得罪了許多人,包括明神宗。

 等他噶了,新政所推行的措施就都被一一的廢除了。

 其中自然包括考成法在內。

 張居正生前的榮譽被剝奪殆盡,十年的改革毀於一旦。

 自此以後,大明的文官考核制度也就名存實亡了。

 雖然在天啟崇禎年間有人提出要恢復考成法,然而為時已晚,大明王朝之積重早已難返,挽救之法全無了。

 老朱目前的情況是有些油鹽不進的。

 當他坐上皇帝的寶座後,就有些與打天下時候的自己“割裂開來”了。

 所以讓王布犁覺得他明明是一個挺有主見的人,沒成想當了皇帝后更有主見了,也容不下別人的意見了!

 王布犁聽著朱元璋還要給張居正的考成法再提提意見,加進去自己修改的內容,只能撇撇嘴。

 果然。

 當上領導的人,都好這個!

 “太子哥,這裡也沒有外人,你覺得臣子是做什麼用的?”

 朱標仔細思考了一會,才把臣子的用處都說出來了。

 “有一個重點的內容伱沒有說,或者是沒有感覺到,但是陛下卻是感覺到了。”王布犁揮舞著蒲扇悠悠的坐下來,他拿起毛筆寫了幾個字:

 “防止皇權的濫用。”

 待到朱標看完之後,王布犁才把這張紙塗抹乾淨,又撕碎了。

 朱標瞪大眼睛,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臣子還有這個作用。

 “三省六部制也是用來鞏固皇權的,只不過到了元代取消了門下省,又把尚書省的歸到中書省,成為一省執政的局面,然後皇權與相權的衝突,直接摧毀了官僚體系。

 當然我不是說現在。”

 王布犁先給自己疊了個甲:“我想起來宋太宗討厭中書的政權太重,分中書吏房置審官院,刑房置審刑院,為了分權而添置衙門,其實是奪相權歸之於皇帝。

 皇帝的詔令照規矩是必須經過中書門下,才算合法,不過現在大明也沒有什麼中書省了。”

 朱元璋把中書省改為承宣布政使司。

 朱標把手指放在嘴邊,示意王布犁別往下說。

 父皇想要利用胡惟庸廢掉中書省的事,目前就他們父子兩個人知道,再往下聊,朱標怕王布犁真的能說出這個預言。

 那可就一丁點都不好整了。

 孩子大了,難免會有自己的心思。

 朱標也並不是什麼話都會事無鉅細的跟他爹說一說的。

 王布犁也清楚,朱元璋廢除丞相制度後,君權和相權到此合一了。

 皇帝兼理宰相的職務,皇權由之達於極峰。

 當然了。

 這也不是一個人能幹的活。

 大明這麼多皇帝,就沒有比老朱這麼一個能幹的後來者。

 就算是想要繼承他的朱允炆,也沒這個能力和精力。

 至於朱棣,靖難之後除了要大肆封賞自己人,就是打壓反對他的。

 然後對於執政方面,還得是他大胖兒子給撐著,他則是率軍出擊,回來就跟大胖兒子要錢要糧。

 其實朱標搞的這一次針對於吏員的有獎徵集活動,讓京師許多官員都不滿意。

 他們都認為太子受到了駙馬王布犁的蠱惑,因為他就是一個吏員出身。

 所以才會出這種糊塗主意。

 然後不出意外的,王布犁又被彈劾了,也有不少人勸太子遠離那個小吏,應該多親近我等官員。

 最重要是搬出了元朝以吏治國,吏員舞弊的事情,倒是說進了朱元璋的心中。

 在朱元璋當吳王的時候,他就下過指示,對於法令和吏治的關係,也就是直到洪武十二年,才把吏員在政治上區分開來。

 吏員被定性為雜流,再也不能向以前一樣順利當官了。

 官與吏的職責被完全分開,官主行政,吏主事務,和元代大不相同。

 所以當朱標回到皇宮之後,朱元璋詢問兒子想要如何獎賞這批人,得到了確切的回答,老朱倒是沒反對。

 他只是說了前潮冗官冗吏的事,官僚政治特徵之一是做官不做事,重床疊屋,衙門愈多,事情愈辦不好,拿錢的官僚愈多,負責做事的人愈少。

 衙門越發多,越發龐大,混亂複雜,臃腫不靈。

 大明沒有那麼多職位可以給吏員提供官職,也不會去養閒人。

 當然了自家親戚不叫閒人。

 最重要是讓朱標警惕以吏治國的風險,就算朕暫時取消了科舉,可也沒想著讓底下的吏員大規模的提拔為官員。

 否則他費那麼大力氣,搞國子監做什麼呢?

 就是為了走全新的官僚系統,而不是繼承大元的以吏治國的惡劣手法。

 千萬不要因為王布犁是一個吏員出身,他有能力,你就愛屋及烏的親近吏員,這是不對的。

 朱標聽著連連點頭,只是把王布犁的觀點說出來了,因為只不過是試點用一下,並沒有想把他們提拔為官員。

 朱元璋對於兒子的話也並不怎麼放心,畢竟見識過了後世子孫不把祖訓當回事的事件。

 想到這裡,他便隨口道:“此事咱也不想多說什麼,這不過有些吏員的表奏,照習慣是駢驪四六文,咱還是極為唾棄的。”

 這是唐宋以來流傳下來的文章格式。

 應天府周遭縣裡的吏員,也有元朝留下來的。

 這些人都是潛在的風險。

 “咱很不以為然,古人做文章,講道理,說世務,經典上的話,都明白好懂,像諸葛亮的《出師表》,又何嘗雕琢、立意寫文章?

 可是有感情,有血有肉,到如今讀了還使人感動,懷想他的忠義。

 近來的文士,文字雖然艱深,用意卻很淺近,即使寫得和司馬相如、揚雄一樣好,別人不懂,又中什麼用?

 只要說明白道理,講得通世務就行,不用浮辭藻飾,那些人就是想要拍你的馬屁。

 關建是朕早就在洪武六年的時候就下令,讓官府之間的文字變得簡單、明白,把朝廷和民間都打通,多用口語,總比用文章好的多。”

 “爹,你說的對。”

 朱標也沒有反駁,只是平靜的接受。

 反正這都是他爹的執政思想,並沒有傳到他這裡。

 “所以我也沒有給與他們獎賞,反倒是一些說白話的,很實誠,這些人入了我的眼。”

 朱元璋揮揮手,不想討論這件事了。

 目前隨著關注王布犁的人越來越多,他派出去的檢校也並不能時刻監督到,特別是他家裡還有著百戰老兵存在。

 這種人耳朵眼睛都靈敏的很,或者說感覺很對,說不準就會摸到檢校,最後鬧了笑話就不好了。

 故而他兒子與王布犁在房間裡的言論,朱元璋是不清楚的。

 朱元璋對於這些動腦筋的吏員十分的厭惡,又讓他想起來唐宋兩代還有一樣壞風氣。

 朝廷任官令發表以後,被任用的官照例要辭官,上辭官表,一辭再辭甚至辭讓到六七次,皇帝也照例拒絕,下詔敦勸,一勸再勸甚至六七次勸,到這人上任上謝表才算罷休。

 辭的不是真辭,勸的也不是真勸。

 大家肚子裡明白,是在玩文字的把戲,誤時誤事,白費紙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