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仙 作品
弗洛伊德
若他主動公然提退婚,說出去,對她不好。她這樣嬌貴的公主,大概會將此當作奇恥大辱。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好時候,他狀態不佳。喝酒的緣故,他確定。
謝潯之站起來,“我去室內休息,你去跟她說我喝多了,已經睡下。總之你說得周全些。”
她知道了自然就會走。
梅叔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謝潯之把爛攤子丟給他,旁若無人地上樓去睡覺了。
少奶奶還在外面呢!
梅叔的頭也開始疼了,頭疼欲裂,可少奶奶還在外面等著,他只能硬著頭皮出去,都來不及把腹稿打好,一開門,就看見走廊上站著一個光豔璀璨的女人。
走廊燈光冷白,數十盞華麗的水晶燈沿著過道依次排開,懸吊在頭頂。煌煌的光與影,從上而下,無情地照射出人皮膚上的溝壑,細小的瑕疵更本遮不住。
但她沒有,她幾乎是完美地經住了考驗。
若不是梅叔知道她就是易思齡,都會以為是哪個星光熠熠的女明星。畢竟以前也不是沒有女明星來敲少爺的門。
梅叔激動,真是打心眼裡為少爺高興,這兩人生的寶寶該多玉雪可愛聰明伶俐聽話乖巧啊!他都能想象出模子了!
他走上前去,越發畢恭畢敬,“易小姐,您好。”
易思齡轉過身,看他。
不等她發問,梅叔自報家門:“我是少爺的管家,我叫梅正青。”
“你好。梅管家。”易思齡打招呼,“謝潯.....謝先生人呢。”
梅叔想著該怎麼說要周全些,但他的確不擅長撒謊,按照謝潯之給的方案說:“易小姐,少爺不勝酒力,一回房就休息了,他沒想到您會來,實在是不好意思。”
易思齡蹙眉,什麼人啊,晚宴參加一半跑上來睡覺。老年人體力這麼不好嗎?
“他睡了?”
梅叔聽出易思齡話裡有些不爽,心裡咯噔,他太想讓少爺在少奶奶心裡留下好印象,於是立刻改口:“您看您要不要先進來,喝杯熱飲,我去幫您叫醒他。”
“有奶茶嗎?不加糖的。”易思齡可不跟他客氣,酒會上除了葡萄酒紅酒就是雞尾酒,喝膩了。
梅叔連連點頭:“有的!什麼口味都有,您看您愛喝哪種。”說話中,把易思齡請了進來,心裡盤算著該怎麼跟少爺說時,人已經進來了。
進到這間套房,易思齡挑了挑眉。一個頂樓套房而已,不止帶有露天花園,私人無邊泳池,還有內部電梯,像空中別墅。
這個謝潯之還挺會享受,晚宴的確比不過這裡來的舒服。
她走到落地窗前,欣賞京城的夜景。
“您喜歡烏龍,正山小種還是碧螺春?牛奶給您用脫脂的純牛奶可以嗎?”梅叔要給易思齡現煮奶茶。
“烏龍吧。”
“好嘞!”
易思齡繼續打量這裡。
一腔素雅的宋風,傢俱是整套黃花梨木,雕花的師傅做工精湛,隔老遠也能看到上面栩栩如生的蓮花紋。沙發後襬了一面六折大漆百寶嵌屏風,大博古架上放著一些精巧的擺件,什麼瓷瓶,茶杯,香爐,都太素了,不好看。
綠植清雅,鮮花很少,更沒有她最愛的弗洛伊德玫瑰,只有疏落有致,清雅悠遠的蘭草,內門竹,羅漢松,吊鐘,每樣她可都沒興趣。
倒是牆角那盆桂花開得很燦爛,也香。她走過去,折了一支,放在鼻尖嗅。
奶茶很快煮好,梅叔端過來,偷偷看了一眼易思齡,她正悠然自得,手裡玩著一支金桂。
折桂!這寓意好哇!
梅叔又激動了,搓搓手,儘量壓平語調:“那我去幫您叫他?”
其實他也沒把握。有可能挨一頓罵。
易思齡點頭,下一秒,又叫停:“不。不用。”
梅叔:“?”
“我自己去找他。”易思齡喝了口奶茶,在熱騰的霧氣中眯了眯眼,“他臥室在哪?”末了,又勉強加了一句客氣的:“我能去找他吧?”
“呃.....可以的可以的!二樓左拐最裡面的房間.....您可以坐電梯.....”
易思齡不忘拿上那支桂花,身上的禮服繁複到累贅,但她穿得優雅,高跟鞋在地上敲出滴答雨聲。
走過的地方有她身上的香味,輕而易舉,就霸佔這裡。
.
臥室昏暗,點一盞落地燈。
謝潯之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昏沉的大腦在沾到枕頭後變得睏倦,冗沉如落水的棉。
如春雨滴滴的腳步聲愈漸清晰,虛掩的門發出輕微的被推開的聲響,謝潯之眉心一跳,睏意陡散。
梅叔到底在做什麼!怎麼把人放進來了,還讓人來了他的臥室!
易思齡腳步放得很輕,推門的動作也很輕。
臥室寬敞到浪費空間,光線暗,空氣中瀰漫著很淡的,沉香的味道,但不是沉香調的香水。
很快,她看見一縷若有似無的煙,如薄紗飄起,散開,那是一隻香爐擺在床頭櫃,昏燈之下,香爐泛著透明而朦朧的光暈。大概是岫玉,或琉璃材質。
男人安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穩,均勻。
易思齡還以為那位管家在撒謊,她其實是想上來戳穿他的詭計,沒想過他是真睡了。
這男人沒意思,今晚的宴會其實很好玩,有明星表演節目,俊男美女都養眼,場面熱鬧又微醺,又不過於放蕩,是她很喜歡的氛圍。
可謝潯之呢,他來樓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