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仙 作品

第 79 章 比翼雙飛

“易總是要和我比飛鏢?”黃屹航驚訝到笑出聲來,“您在給我找臺階下?”

易思齡一秒收斂笑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在羞辱你。黃總。你蠢到聽不出來?”

黃屹航定定看了她幾秒,很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好啊,易總想玩,我奉陪。”他拿了三支飛鏢,拿手感受了一下飛鏢的重量,隨意誇了句,“飛鏢不錯。”

“女士優先,易總先來。”他退到一旁。

易思齡才不用別人在遊戲場上給她來女士優先這一套,“不用。你先。”

黃屹航只覺得勝負沒有任何懸念,只想快點結束這場鬧劇,於是挑了一個對女士更友好的距離,抬手,三支飛鏢依次落在標靶上。

第一鏢落在綠心區,二十五分。第二鏢落在三倍環,可惜貪大,落偏在五號數字上,只得了十五分。最後一鏢很保守,選擇了兩倍環,精準地落在數字二十那一格,得四十分。

不過就算只是這樣,贏下這一局也足夠了,他只希望易思齡以後不要找他麻煩,若非要看他不順眼,那就把他開除。

真被開除了,他爹還不知道要丟臉到什麼地步,怕是會成為整個集團的笑柄。

黃屹航只是想想,就覺得舒暢。

易思齡翻了個白眼,“才八十分?我還以為你天天掛個飛鏢盤在辦公室是有多厲害!”

害得她提前練手了一週。

黃屹航被她氣笑,“行,你行你來。”

易思齡輕眯了下眸,手中的飛鏢在指尖滾了一圈,鎢鋼的材質,觸感冰涼。她走到黃屹航剛剛站過的位置定住,然後往後退了半步。就算是退了半步,距離也比她在倫敦玩過的每一場都簡單。

黃屹航不懂她到這時還逞什麼能,剛想說什麼,就看見易思齡很利落地將飛鏢投出去,勁兒l很大,尖銳的鏢頭極速破開空氣,甚至能聽見風的聲音,隨後深深地扎進鏢盤。

是他剛剛失手,沒有射準的三倍區二十號,第一鏢就是六十分。

緊跟著沒有猶豫,第二鏢落在上面一格,二倍區二十號,連成筆直的一條線,好似她只是隨心所欲地玩遊戲。

黃屹航:“………”

才投了兩鏢,就贏了他。贏得隨心所欲。

“黃總,第三鏢就不投了。”易思齡捏著最後一支鏢,在空中很輕地晃了晃,笑著說,“我說了是羞辱你。”

到這時,黃屹航才正兒l八經地嚴肅起來,呼吸有些重,所有表情都褪去,很難得,連那一身吊兒l郎當的痞氣也不見了,易思齡說得沒錯,他的確被羞辱了,當頭一棒。

“有意思嗎?”黃屹航滾著喉結,神情冷漠。

易思齡慢條斯理地坐下,雙腿疊起,一張臉也隨意切換成冰冷,“沒意思啊,但就想讓你心服口服,就想讓你知道,別以為大家捧著你是真的敬你。靠爹塞進來的關係戶還不努力,浪費這一份工資,給其他同事看笑話,你就連玩飛鏢都玩不過我,你

有什麼資格在大家面前擺譜。福娃娃哪一個員工不比你認真?聽說你微信簽名是娛樂至死?你娛樂些什麼?玩飛鏢也玩得爛。”

黃屹航即使被她批評得狗血淋頭,也沒有說話。易思齡說得對,他就是在浪費這一份工資,他就是爛。

工作爛,玩飛鏢也爛,他的人生就爛了。

易思齡忽然笑了:“你不會以為你爛成這樣,你爹就後悔了,心疼了,迷途知返不出軌了?”

黃屹航深吸氣,垂在身側的拳頭倏地捏緊,他聲音壓得很低,有一種沉重的質感,“我和他沒有關係,請你以後別再提。今天我輸給你,我認,以後你讓我在工作上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易思齡冷笑,不準提她偏要提,要不停地刺激他,“知道我為什麼還讓你做這個位置嗎,你以為我怕你爹?不是你前兩年的營銷企劃讓我覺得你還有點東西,我早就把你調走了。”

出自黃屹航之手的四份季度營銷企劃,她和張箐私下分析過,上面的每一筆預算都沒有水分,紮紮實實,乾乾淨淨。

黃屹航不是會在錢上動手腳的人,營銷部是整個福娃娃開銷最大的部門,每年的預算有一個億,換了任何一個人做這個位置,這一個億裡面至少要捲走一半。

前幾任總裁拉攏不了他,又得看在他爸的面子上敬他三分,只能不停壓榨營銷預算,因為他們在營銷這一塊撈不到油水,只能走其他途徑。

“你看過我的企劃案?”黃屹航滯了下。

“不然呢?”易思齡瞥他一眼,“財務部的報表,市場部的方案,研發部的報告,人事部的總結,每一位員工的簡歷,甚至是工廠的工人資料,我全部看過。黃總,我又不是來吃白飯的。”

她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她當然也知道黃屹航最恨的就是他在外包養情人的父親,父子關係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黃屹航嚥了咽,沒有想過自己花費心血卻石沉大海的企劃案還能被人看見,也就是這些企劃案,他被他父親怒斥年少輕狂,活在迪士尼樂園裡。

那什麼是活在血淋淋的成人世界?

沉默了許久,他才很淡地說了一句,“謝謝。”

易思齡知道他謝什麼,挑了下眉,“謝就不必,我只是做我該做的。這次你無緣無故放鴿子,年末績效扣一半,這筆錢我會作為獎金髮給所有自願參與綜藝錄製的員工,對你的處罰我會出公示。”“你安排。”

黃屹航很淡地應,身上的乖戾煙消雲散,有些提不起勁。

易思齡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把後續的事交待清楚,“昨天的錄製是曉安幫你擦了屁股,你去給她說一聲,以後的節目錄制是我們三個人搭班。”

黃屹航見易思齡交待完畢,也沒什麼事再說,都去玩那盒飛鏢了,於是起身告辭,正當他推開辦公室門時,身後的易思齡忽然開口:

“如果我是你,我會想盡千方百計讓他後悔。”

黃屹航一怔,停下動作,“你

說什麼?”

易思齡認真地看著黃屹航的眼睛,手中握著一支飛鏢,一字一頓:“如果我的父親在外面出軌,欺負我媽咪,欺負我,欺負我妹妹,我不止不會萎靡墮落,我還會想盡一切方法讓自己變的強大,總有一天會讓他付出代價,受到懲罰。讓他把屬於我媽咪,屬於我,屬於這個家的一切都吐出來。”

她難得如此冷銳,宛如罩上了一層不屬於她的外殼,像剛剛從她手上飛射而出的鏢,精準而迅速地扎進心臟。

她投出去的飛鏢根本不是為了讓他聽話工作,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為的,是這最後一擊。

所以她要和他玩飛鏢。

黃屹航瞳孔驟然收縮,感覺被一根無形的飛鏢刺中,那飛鏢不是從易思齡手中而出,是從他的父親,從他可憐的母親。

他的面部表情從冷漠過度到僵硬,最後像一個了無生氣的死人,唯有緊緊抓握的拳頭青筋迭起,一片煞白。

他就這樣,突兀地站在易思齡的辦公室門口,陷入大片大片死灰般的沉默,他的腦中並不沉默,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尖叫,有爭吵聲,也有母親垂淚的哭聲,她拉住他說,算了,兒l子,別傷了和你爸爸的感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方說:“易總,多謝點撥。會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