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行之 作品

古穿文(28) 嬌弱太子被迫躺平……

 “你真是放肆!朕又不止你一個兒子!”嘉樂帝說著,將茶盞砸在地上。

 若面前的不是賀明雋,只怕這茶盞會摔在那人頭上。

 還是潘德全極有眼色地早早通知了皇后,現在見嘉樂帝動怒,又忙好聲安撫,撐到了皇后趕來。

 皇后勸住了嘉樂帝,又來見賀明雋。

 哪怕親歷了帝王的雷霆之怒,賀明雋神色也不見絲毫的忐忑。

 皇后一見就笑了,搖頭道:“在遇見你之前,本宮還以為我是這世間最冷心的人。”

 “遇見”一詞,飽含深意,似乎皇后已經將賀明雋與原來那個太子分開來看。

 不管是前面這句有心或無意的暗示,還是後面那句調侃,賀明雋依舊是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淡定,沒給出什麼反應。

 皇后只是感嘆一句,也沒想指責他或是喚起他的良心,便又接著說:“本宮向來覺得利益比感情更重要,人都是會變的。你再聰慧,能算無遺策麼?”

 賀明雋:“哪能呢?兒臣沒有自負到那地步,只是,不管結果如何,總能挽救或是在兒臣承受範圍內。”

 就如他把私兵的令牌給了賀峻,又何嘗不是一個圈套呢?

 太子養私兵,若是被嘉樂帝知道了,頂多是訓斥一頓,沒準兒嘉樂帝心裡還覺得他這個太子出息知道培養自己的勢力,但賀峻的待遇就不同了。

 皇后淡淡反問:“你能承受,那別人呢?”

 都到了這一步,賀明雋不是輕易能被勸動的。

 他垂眸沉默片刻,才語氣沉沉道:“兒臣有負父皇母后的培養,但兒臣的性子實在不適合那個位子。父皇想要的,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不是非我不可。”

 “至於母后您……雯表妹今年就及笄了吧?母后若是有空可以多教教她。”

 他說的“雯表妹”是沐恩侯府的嫡長女。

 皇后能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是秦雯會成為下一任皇后,而他既不想娶妻又不願當皇上……

 “辰王他……”皇后蹙起眉,“若非心甘情願,一時強逼也無用。”

 賀明雋沒直接回答,而是說:“他是個清醒又記恩的人。”

 皇后微抿唇,有些遲疑地開口:“你雯表妹,長相只是清秀。”

 他們這樣的人家,其實沒有太醜的孩子,但遺傳是很奇妙的,就如太子比懷寧生得好看得多。

 之前就有不少人見她生得好,就對秦家的姑娘期望較高,結果讓他們失望了。

 “嗯?”賀明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愣了一下才道,“要當好皇子妃,甚至更進一步,能力、品格和才情等比容貌更重要。”

 皇后毫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道:“是誰當初口口聲聲稱太子妃不能比他生得醜的?你與你父皇……或者說男子有幾個不好色的?”

 賀明雋沒把當初的藉口放在心上,甚至就連秦雯的長相他都沒有很在意。

 “他……”賀明雋自己都不懂情愛,更不知賀峻是否顏控,自然也做不出保證。

 “若是沐恩侯府不願,可以拒絕。”

 就算賀峻無緣那個位子,光是辰王,就足夠讓沐恩侯府心動了。

 而如賀明雋所料,等皇后向賀峻問起他對自己的婚事有何打算時,他表示出想求娶沐恩侯府大姑娘的意思。

 很快,嘉樂帝為辰王賜婚。

 三個年紀稍長的皇子,只剩賀明雋的婚事毫無著落。

 他一直拖到二十歲。

 那時,他已經極少插手朝堂之事,而辰王和才封王的三皇子明爭暗鬥得不可開交。

 別說皇子,就是世家子也極少有二十歲還未娶妻的。

 賀明雋的加冠禮堪稱盛大。

 這日,嘉樂帝親自給他加冠、取字,然後要以父親的身份和他談心。

 嘉樂帝特意穿了常服,他有些語重心長地和賀明雋說:“和父皇坦誠一點,你至今不娶妻,甚至連女色都不近,是不是……不行啊。”

 “咳咳……”剛喝了一口茶的賀明雋差點被被嗆到。

 他原以為嘉樂帝要和他談正經事。

 嘉樂帝

見狀,臉色更加嚴肅,嘆了口氣道:“不能諱疾忌醫啊,或許有御醫擅長這一方面。那些太醫都幫你隱瞞還是醫術不精?”

 嘉樂帝的聲音已帶了怒意,似乎下一步就打算送他們“全家陪葬”警告。

 賀明雋:“兒臣沒有。”

 嘉樂帝點點頭,可眼神明顯不信,又問:“那你已過了二十歲,該考慮娶妻了吧。”

 賀明雋:“……”

 要怎麼證明自己能行?

 他想了下,沒再解釋,而是垂著眸,順著嘉樂帝的猜測道:“兒臣這身體,就是成婚,也極可能無後,甚至後代出現畸形。”

 他並不擔心謊言被其餘太醫戳穿。

 即便是父母健康的人也可能生□□弱的孩子,而他體質確實很差,再加上之前的太醫在他的授意下都往嚴重了說,他自己又明顯表現出不願娶妻生子的意願,這些為皇室看病的太醫都很懂得明哲保身,會幫他圓謊的。

 否則,若因他們的話,他的後代出了什麼問題,他們落不了好。

 嘉樂帝心裡確實打定主意要請個自己信任的御醫給太子診治。

 現在在嘉樂帝眼中,太子的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當初那老道說什麼太子不能在及冠前成婚,多半也是太子搞的鬼。

 虧他當初還信了!

 這個逆子!

 嘉樂帝憋悶得不行,但他沒有再舊事重提。

 他如此後知後覺,顯得一點都不英明神武,還是算了。

 嘉樂帝轉移了話題:“你長大了,這兩年愈發有主意,與朕……和為父也生疏起來,有時關係甚至有些劍拔弩張。你是我最看重的孩子,九歲時便被立為太子,只要你表現沒有太差勁,朕沒想過改立別人,可如今,你的做法……”

 賀明雋的種種表現,便是嘉樂帝再遲鈍、再覺得自己的猜測不可思議,也只能往那個方向考慮。

 太子似乎真的不願當太子。

 賀明雋想了想,道:“兒臣的身體,父皇清楚,還有兒臣這受不得半點委屈還不聽勸的性子,真不是當一國之君的料子。”

 他又補充一句:“那麼早要上朝,我根本起不來。”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嘉樂帝比前一刻聽到太子承認自己不想當皇上還生氣。

 當皇帝不就是如此嗎?

 “想享福?若換個人坐上龍椅,只怕你這個前太子連性命都難保。”

 賀明雋篤定道:“若那人是辰王,不會。”

 嘉樂帝嘲諷他的天真。

 賀明雋:“那父皇便與我打個賭吧。”

 *

 嘉樂十五年的冬天格外冷,欽天監也說今年都城及周邊地方可能多雪,朝廷做出諸多應對措施。

 賀明雋早早就去了莊子,連過年都不打算回宮。

 到了冬至時節,鵝毛大雪開始紛紛揚揚落下。

 十一月末,已經有流民湧向都城。

 起初,都城還收容流民,城內設置了不少施粥點。

 但隨著流民人數的增多,朝廷出於治安考慮,只能將流民攔在城外,施粥、發放保暖用品慢慢安撫。

 十二月初十夜,太子所在的莊子被流民搶劫。

 第二日上午,這消息才傳回去,嘉樂帝命辰王領兵救援。

 賀峻率一支十幾人的衛隊快馬加鞭往莊子上趕,中途甩開人,去召了五百私兵。

 莊子上的護衛本就不是流民能比的,只是礙於流民人多,再加上有死士混跡其中,他們才有些僵持。

 現在援兵一到,戰鬥很快就結束。

 流民大多四散逃了,除了死的,只有幾十個鬧得最歡的或受傷的被活捉。

 而那些死士只活捉了兩個,他們起初怎麼也不肯招,受不住刑了才承認是一個辰王親信僱的他們。

 賀峻:“這一定是賀崢的陷害和離間,我會找到證據的。”

 賀明雋:“不必這麼麻煩,找兩個流民讓他們招供就是。”

 這些流民中也有手上沾了人命的,死了不虧。

 賀峻:“這樣,能行嗎?”

 賀明雋則道:“證據不重要,只看父皇願意信誰。”

 人心是複雜的,嘉樂帝之前確實有點防備他,但幾個皇子中,嘉樂帝最信任的還是他。

 如今他又挑明自己無意皇位,嘉樂帝對他的信任程度又會增加幾分。

 而三皇子弒兄是嘉樂帝不願接受的——今日殺太子,那明日是不是要殺他這個父皇啊?

 再加上,如今他們這三個皇子年紀不小了,賀峻的能力也算是得到了認可,嘉樂帝多半不願看到他們再鬥下去。

 適當的競爭有助於培養出合適的繼承人,若超過了那一個度,就可能引起朝堂動亂、死傷無數。

 賀峻一時沒有想那麼遠,只是聽到賀明雋這理所當然的話,有些無語凝噎。

 這就是被偏心的有恃無恐嗎?

 “可是,那些私兵

,該怎麼向父皇解釋?”賀峻有些懊惱,或許自己當時因為心急有些衝動,其實若不召他們也能應對的。

 現在鬧到這種地步,怕是瞞不住父皇了。

 賀明雋:“無妨。”

 等回宮後,賀明雋直接向嘉樂帝承認了是自己養的私兵。

 嘉樂帝以為自己不會再為太子生氣了,沒想到太子還能做出更膽大妄為的事。

 “你竟敢揹著朕養私兵!”

 賀明雋:“若我告訴父皇了,那還叫私兵嗎?”

 嘉樂帝:“……”

 還挺有道理。

 “難道這一切你早有預料?一直在為此做準備?”

 賀明雋搖頭道:“沒有。”

 他只是明白三皇子不甘心只當一個王爺,早晚有一天會對他動手。

 嘉樂帝顯然不怎麼信,卻沒再細究,只道:“你賭贏了,不過,人心易變。”

 之後,嘉樂帝免了三皇子的職位,罰他禁足三個月,又將定國公降為侯,罰俸一年。

 至於賀明雋養私兵之事,嘉樂帝沒有追究——他連太子都不想當了,怎麼可能會造反?再說就這幾百人也成不了什麼事。

 對於太子的選擇,嘉樂帝很鬱悶又無可奈何。

 歷史上從來都是皇子搶那個位子,自然會對他們的父皇又敬又懼。

 就算有太子不喜歡處理政事,也只會想著坐上皇位之後再當昏君。

 可太子現在就不想幹了,無欲則剛,實在讓他很為難。

 曉之以理吧,太子固執己見;發脾氣罵吧,太子絲毫不懼;總不能動粗吧?

 就算想方設法逼著太子改了主意,若將來太子成了昏君,他怎麼有臉去見列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