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禾 作品
第 51 章
一起用完朝食,陶青魚送方問黎出去。
快到門前,方問黎緩忽然停下。
此時天還灰濛濛亮,院中也沒有燭火。
陶青魚問:“還有什麼落了嗎?”
方問黎目光定定看著哥兒。
他抓著哥兒手腕輕輕一拉。陶青魚上前兩步,被方問黎帶入懷中。
方問黎的肩膀很寬厚,靠著有種別樣的安心感。
陶青魚沒有動。
方問黎順著哥兒的頭髮道:
“在家有事記得找阿修。”
“夜裡鎖好房門。若要出門,也不能自己一人。”
陶青魚鼻尖抵著方問黎的肩膀,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聽他絮絮叨叨的叮囑,他心底一暖,笑道:“我又不是小孩了。”
“我擔心。”
“我知道了。”陶青魚難得乖順道。
方問黎唇角碰了碰哥兒的額頭。
“好好在家等我。”
陶青魚推他,催促道:“好了,再不走你又要晚了。”
方問黎無奈。
哥兒是半點不解風情。
目送方問黎離開,陶青魚將門關上。
收拾完屋子,又洗了衣裳,阿修也差不多回來了。
今日陰天,天色暗沉沉的像被子籠罩在上空,多了幾分悶熱。
陶青魚直接鎖了門,隨後叫阿修送他回村子
裡。()
阿修驚道: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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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剛哄了主子去山上住,自己就要回村。主子要是回來看不見人,不得撕了他。
阿修遲疑道:“主君這是……”
陶青魚道:“沒空?那我自己回去。”
“有空有空!”阿修看陶青魚手上沒拿什麼包袱,立馬放下凳子讓他上去。
等陶青魚坐進車廂,阿修問:“主君下午還回來嗎?”
陶青魚想了想道:“應該不回。”
阿修大驚。
嘴比腦子快,先一步問出來:“難不成主君跟主子鬧彆扭了?”
陶青魚道:“我就是回去商量做生意的事兒,你想哪兒去了。”
阿修長舒一口氣。
不是鬧矛盾就好。
“那主君什麼時候回?我好來接。”
陶青魚道:“暫時不確定,要回我自己回就是。你忙你的。”
阿修應了一聲,沒有再問。
馬車出了縣城,往寶瓶村去。路走到一半,忽然見路上一個哥兒揹著木柴走得晃晃悠悠。
阿修隨意瞥了一眼。
那哥兒與他對上視線,忽的腳下一滑,直直衝著一旁倒去。
“哎喲!”阿修跟著驚呼。
“怎麼了?”陶青魚掀開簾子。
阿修忙道:“主子稍等,有哥兒摔了,我去幫幫忙。”
陶青魚道:“去吧。”
陶青魚細看了看,發現是之前那個在他們村裡跟蔡金花一打成名的小廟村的那哥兒。
只知他家中沒爹沒孃,自個兒帶著弟弟妹妹撐起一個家。
去歲還見他在說親,現在也不知道說成了沒有。
阿修將馬車停下,大步過去,隔了一段距離問:“沒事兒吧?”
祁薄荷面色泛白,緩緩搖頭。
阿修拎著他揹簍道:“那你試試能不能起來。”
祁薄荷手撐著地,剛起來一半臉色更白。
“行了行了,你別動。”
“可是腰疼?”
“不、不疼。”
阿修看了一眼馬車,乾脆問:“你是要去縣裡賣柴?”
祁薄荷點點頭。
“那你先等等我。”
阿修去馬車邊跟陶青魚說完情況,陶青魚直接下了馬車道:“你送他去醫館,剩下這點路我走回去就成。”
“不成!”
“我得先送您回去。”
主僕一個樣。
都倔!
陶青魚道:“那你先讓他上來坐著,待會兒我到家後你再直接送他去醫館。”
“誒!”
阿修跑回去跟哥兒說了。
祁薄荷抿緊唇,像雨裡的小白花一樣,顫顫巍巍衝著阿修露了一個笑。
哥兒本就清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一雙桃花眼蒙著水光。
()看得人莫名升起一股想護著人的衝動。
阿修面上一熱。
像被開水燙了,慌里慌張拿了他的揹簍先放馬車上。
陶青魚則試圖攙扶哥兒上去。
但一動,小哥兒就疼得臉色發白。
不得以,阿修說了一句抱歉,小心將人直接抱放在馬車上。
陶青魚站在原地。
只看見看哥兒微白的手小心攀著阿修肩膀,小小一隻。
他無聲一笑。
*
到寶瓶村村前的長坡,還沒下坡陶青魚就叫停。
他從馬車上下來,道:“下了坡不好上來,你快帶他去看看吧。”
陶青魚說完就走。
阿修目送人進了村子,才拉著馬兒轉彎。
“怎麼樣,身上還疼得厲害嗎?”
哥兒輕輕搖頭,想到前面的人聽不到,他道:“不是很疼,我緩緩就可以了。”
“不用、不用看大夫。”
阿修道:“還是看看的好。”
祁薄荷盯著車簾。
馬兒走動,車簾時不時掀起。這樣他能看到外面人的背影。
他聲音低低的道:“我……沒錢。”
阿修一僵。
他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說話多過過腦子。
“那我先把你送到縣裡再看。”
祁薄荷輕聲道:“謝謝。”
“不用謝。”
“我……我還不知恩公姓名。”
“你叫我阿修就可以了。”
“阿修。”
聽那聲音柔柔的,阿修不知怎麼渾身像螞蟻爬過,彆扭得慌。
隨後又聽哥兒道:“我姓祁,小時候爹孃叫我薄荷。”
“哦哦,薄荷。”
祁薄荷斂眉,輕輕應了一聲。
阿修手握成拳。
好像螞蟻爬到了心裡,刺撓得他像抓一抓。
*
陶青魚從村口前的長坡下去,進了村子裡。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在曬穀場時,更是一群坐在銀杏樹下閒聊的嬸子夫郎看過來。
陶青魚衝他們一笑,隨後加快腳步離開。
眾人口中的話題直接一轉。
“魚哥兒怎麼又回來了?”
“都出嫁了,還當這兒是自己家呢。”
“他家就他一個,老子又癱在床上,能不回來幫襯一點嗎?”
“那方家娶了他不就算倒黴。夫郎不在家操持著,淨往孃家跑。”
“人自己家,還不能回了。”
“你回一個孃家試試?”
一句話,說得其餘想反駁的人立馬閉嘴。
事實就是如此,像那句俗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嫁了人了,那自然就是別人家的了。
要回去,可以。
家中只他一個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