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事情辦妥,陶青魚心裡的一樁事了。
次日將方問黎送回書院後,他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去醫館找秦竹。
秦竹現在真就跟著周令宜學醫。
他去的時候,這小哥兒還抱著醫書啃。
看他那焦頭爛額的樣子,陶青魚沒忍住,一下笑了出來。
秦竹聽到聲音,立馬拋下他的書,撲過去將陶青魚抱住。然後就是噼裡啪啦一通抱怨。
不過也不知道顧忌著誰,聲音小小的。
“夫郎……”周令宜的聲音從室內幽幽傳來。
秦竹手一僵,更是用力抱緊了陶青魚的手臂。“小魚來了,我不得陪著。”
周令宜盯著他卻是對陶青魚道:“正好我沒空,那不如小魚老闆幫個忙,幫我考考夫郎各類藥材背得如何了。”
秦竹默默往陶青魚身後藏,躲開周令宜的視線。
陶青魚垂眸看向秦竹:“要不你忙?”
秦竹哭喪著臉:“我都背了好多天了,你陪我歇一會兒嘛。你在他不敢催我。”
陶青魚回頭看去,周令宜已經在診治下一位病人了。
陶青魚拉著秦竹回到他剛剛坐的小藥房,長腿隨意勾了一個凳子坐下。“來吧,我幫你。”
秦竹巴巴看著他,捧著書不動。
陶青魚只問:“是你自己要學的,還是他讓你學的?”
秦竹頓時癟嘴:“我央著他教我的。”
陶青魚攤開手:“那給我吧。”
“哦。”秦竹看陶青魚板著一張臉,只得將書遞上去。
“既然學,那就認真學。我一來你就扔了書,那我多來幾次,你豈不是直接半途而廢。”
秦竹咕噥:“哪有那麼嚴重。”
“記到哪兒了?”
……
這小藥房與周令宜的問診室一牆之隔,陶青魚這邊的聲音沒刻意放低,隔壁自然能隱約聽見。
見自家夫郎繼續用工,周令宜揚起一抹笑。
不是不讓他玩兒,只前些時候他過於心軟,哥兒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何能成。
正好竹哥兒聽小魚老闆的話,讓幫幫忙督促督促也好。
陶青魚本是出來休息散心的,手上沒事兒,所以也在醫館陪了秦竹一上午。
眼見到中午了,看醫館還忙著,他也沒留,自個兒回了進福巷。
而陶青魚走後不久,周家來叫秦竹他倆回去吃飯。
周令宜拉著自己哥兒走著,看他蔫巴巴的,笑了一聲道:“你若好好用功,帶你去梅澗山莊玩兒。正好和小魚老闆他們一起。”
“真的?!”
“真的。”周令宜笑得像狐狸,“我可是聽說方從流早早在梅澗山莊訂了院子。”
“咱們也去湊個熱鬧。”
*
冬風吹落萬樹枯葉,鳴水縣的各座山頭紅黃散盡。
雨夾雪飄滿縣城, 街上行人也裹上了厚實的棉衣。
十一月山風如刀, 山頂也漸漸積了雪。
書院盡數放了假,陶青魚跟著阿修到了書院山門下接人。
“主君你坐在馬車裡別出來,我先上去瞧瞧。”
“好,你上山慢點。”陶青魚撩開厚實的車簾,一張昳麗的臉被白絨絨的兔毛擁著。
書院不讓閒雜人進。
陶青魚抱著湯婆子在馬車裡坐著,捂著熱氣不散。
不一會兒,見到方問黎從臺階上下來,阿修落在他後頭抱著包袱。
陶青魚一喜,剛要掀了簾子下去,被方問黎快步上前給擋住。
他上了馬車,將陶青魚籠罩在陰影下。進了車廂後,他抄著人往身上一抱,自個兒坐下去當了墊子。
“主子坐穩。”阿修道。
小白叫了一聲,慢慢走起來。
還算暖和的車廂裡,陶青魚順著方問黎的手臂摸到他的手指。觸感微涼,他立馬拉起來貼在專門帶來的湯婆子上。
方問黎笑著,偏頭貼了貼哥兒凍得微紅的臉。
天冷了,哥兒也不喜歡動彈。
那皮肉養得愈發的嫩,快成暖玉一樣的白了,方問黎最捨不得。
陶青魚被他擠得眼睛一眯,歪靠著他懶洋洋道:“可算放長假了。”
方問黎手捂暖了,又貼上哥兒臉。
著重摸了那耳朵看,小巧一個,倒是沒有凍傷。
又捏住他的手,十根手指捋直了。方問黎看著那微紅腫的地方,掌心貼緊了問:“癢不癢?”
“還好,我擦了藥的。”
陶青魚額頭貼著他脖子,方問黎說話時,他能感受到震動。他舒舒服服地往那處蹭,閉上眼睛養神。
“外婆回來了。”陶青魚小聲道。
“那我們明日去看看。”
*
馬兒很快停在方家門口。
對面聽到動靜的許家人停下來一瞧,看下來的人是方問黎,笑著打了個招呼。
倒是許棋看到後頭的陶青魚想過去,但被他小爹爹抓住了手腕,硬是往家裡拉。
許棋眼睛一黯,咬緊了唇,默默跟自己爹爹回家。
方家大門開了又關,不容外人窺探。
陶青魚忽然發覺原來也好,現在也罷。不論是方問黎一人在這兒,還是現在是他們兩人,都與巷子裡鄰居鮮少往來。
一家子都挺孤僻。
陶青魚想到這兒忽然笑了。
他眸光瀲灩,方問黎只看他一眼,也淺淺笑了起來。
“我去做飯。”
陶青魚拉住他:“先歇會兒吧,著什麼急。”
“小爹爹送來了一隻老母雞,我出門時給燉了,還得等一會兒。”
陶青魚將屋裡放上火盆,又將披風脫下。
方問黎已經側靠在椅子上,目光猶如實質在他身上逡巡。
陶青魚心臟一緊。
相處這麼久, 猜也知道他現在想的是什麼。
陶青魚紅著耳朵將手裡的披風一扔, 蓋在他腦袋上。
“我去看看雞湯,你好生休息。”
屋裡炭盆剛放,還不算暖和。方問黎將腦袋上的披風拿下來,摸摸那柔軟的毛領,仔細疊好。
他安然靠在椅背,出神地望著門口。
也就是在家才這麼放肆。
轉眼又要一年。
娶了夫郎後,這一方小院裡變化也挺大。
院邊種了葡萄,搭了架子。靠牆根的那地方也添了花木,此時菊花稀稀拉拉,還有幾分生機。
雞湯的香味被風送進來,方問黎也不坐了,放了手上的披風,尋著動靜找去。
夫郎不在廚房,只有小爐子慢慢燒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又聽見大門外的聲響。
方問黎還未靠近,一人扛著乾柴進來。
柴夫見了方問黎道了一聲方夫子,徑直往他家廚房去。
陶青魚拎著一捆柴進來,見方問黎杵在門口,笑著用身子別了他一下。“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