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雷剛的一生
陳長安問:“你叫葉青聯絡指揮中心,僅僅是想知道誰是指揮官?”
“嗯。”
雷剛失落地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似乎與陳長安確認一下眼神就已經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敗。
陳長安掏出借來的那包香菸,點了一根。
伴隨著他的吞吐動作,煙氣迅速在屋裡瀰漫開來。雷剛也像嗅到了氣息,又一次睜開了眼睛,含笑凝望著陳長安。
“把葉青請到這裡來,是不是也是你的安排?”雷剛納悶地問:“我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傷害她?”
陳長安吸了一口煙,慢悠悠地回道:“你心裡的疑惑,我可以幫你解答。但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雷剛問。
陳長安直視著雷剛的眼睛:“你明知道國內是僱傭兵的禁區,為什麼還要回國為姚濤賣命?”
“我感覺你這是在套我的話。”
嗅到“深坑”氣息的雷剛,端起了避而不答的態度。
陳長安淡然一笑,不急著刨根問底。
他心裡很清楚,對於一個僱傭兵來講,出賣僱主是種令人不齒的行為,雷剛斷然不會輕易供出姚濤。
“那我們換個問題,你為什麼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說著,陳長安把那半包香菸和打火機遞到了雷剛面前。
點上一根香菸後,雷剛用力地吸了一口,隨後便仰靠在牆壁上思憶起了自己的人生。
想到自己已經是將死之人,沒什麼好隱瞞。
雷剛回憶道:
“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而我一出生就在雷家溝。小時候劈柴挑糞,放牛餵豬,什麼髒活累活都幹過。”
“那時窮。”
“我記得我上初中的時候,學雜費是一百多塊錢。”
“老師叫我回家拿錢,把欠的學費補上,然後把我趕出了教室。我也不敢回家跟我爸說,主要是家裡確實沒錢,說了也是捱罵。”
“教室進不去,家也回不去。”
“沒地方去。”
“我就跟著一群社會青年在外面瞎混。”
“懵懵懂懂地混到了十六歲,我爸叫我去外面打工。那事我不抗拒。當時我對打工生活充滿了嚮往,一心想著掙錢。”
“哪知剛到樟木頭沒幾天,就被查暫住證的人給收拾得懷疑人生。”
說著說著,雷剛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似乎不想再回憶那段苦難史。
他跳過這一段。
又繼續說道:
“十六歲那年,我差點死在樟木頭。”
“後來有位大哥把我撈了出來,他說我這個人的形象還不錯,介紹我去一家酒店當服務員,說收入很高。”
“我去了之後才知道,就是舔富婆。”
“我這個人脾氣倔,受不了那些老女人的汙辱,不想像狗一樣活著。於是我摔盤子不幹,回宿舍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結果被酒店的人攔住,拖到廁所裡打了一頓。他們一共四個人,手裡拿著這麼粗的螺紋鋼,把我往死裡打。”
“當時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就想活命。我摸出彈簧刀,真的就像瘋子一樣,一陣亂捅。”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捅死人。”
“我只知道有個人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然後其他人也都嚇住了。當時我撒腿就跑,怕他們來追我,我一口氣跑了十幾條街。”
“那時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沿著鐵路進了火車站,上了火車。列車員查票的時候,我躲在廁所裡沒敢出來。”
說到這裡,雷剛停下來吸了一口煙,依舊吸得很用力。
陳長安也依舊凝望著雷剛:“後來呢?”
“回到長南市,遊手好閒地混了幾年,也認識了幾個不靠譜的朋友,在街邊賣了幾年盜版光碟。”雷剛轉頭把菸灰往窗外彈。
又繼續說道:
“最初那幾年,盜版光碟很好賣。長南市那些錄相廳的老闆都找我要貨。因為我門路廣,能幫他們找到別人找不到的稀有光碟。”
“但是好景不長,儘管我跑得很快,最終還被抓了。”
“那些年賣光碟攢下的那點錢,不僅被罰了個精光,還被拘留了半個月。兩手空空地回到家裡,我爸罵我是個廢物,說我盡幹丟人現眼的事。”
“我他大吵了一架,偷了他賣牛的八千塊錢,跟人去緬甸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