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戒 作品

第三三五章 割袍鄉,跑馬幫


地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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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肉蟲,竟毫無徵兆的自行炸開,煙塵蕩起,徐徐擴散,那一行小字緩緩漂浮,拆分成無數字符,重組形成了一段簡潔的絕筆留字。

“若我慘死,必是趕屍人——宋義所為。先前宋義找到我,命我在種馬隊中,加入了兩隻病羊,我並不知其中緣由,但因貪戀錢財和懼怕宋義為人,就只得同意。迴歸南疆後,我聽聞清涼府爆發疫病,頓感此事牽扯甚廣,只得偷偷返回家鄉避禍,但依舊不得心安。如若我被殺害,那一定與宋義有關,據我所知,宋義近期一直在割袍鄉藏匿活動,如若清涼府之人,查到此處,見我身死,便可依照此線索追尋宋義,但萬般懇求,切莫傷我妻兒性命,此事與她們無關,我也是一時豬油蒙心,才惹下這災禍。”

眾人圍聚,瞧著張長壽的絕筆留字,一時間既驚喜,又很無奈。

驚喜的是,剛剛斷了的線索又接上了,無奈的是張長壽被滅口,這又拔出蘿蔔帶出泥,出現了一位眾人一無所知的趕屍人,讓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這人吶,一定要有自知之明。為了掙倆看不懂的逼錢,全家五分熟,這……這圖啥呢,唉。”老劉同情那倆孩子和女人,頗有些感性的嘆息了一聲。

“看來這張長壽,只是個送貨的腳力,對此事知之甚少啊。”許棒子皺眉道:“那趕屍人宋義,可能才是真正的知情者。而且,他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張長壽活……!”

任也回過神來,微微點頭:“沒錯,張長壽從接下這個差事,就註定要死。而且他自己也可能感覺到了,所以才在體內留下了這個可變幻留字的蠱蟲,從而報復宋義,給來調查的人留個線索。”

“割袍鄉,事情這般巧合嗎?”小蝙蝠瞧著地面上的字,輕聲嘀咕了一句。

“怎麼了?蝙蝠兄弟!”任也出言詢問。

“稟告二爺。我未跟隨義父之前,便在割袍鄉跑馬,哪裡最大的跑馬幫幫主,曾對我照顧有加,算得上是我一位關係很親密的哥哥。”小蝙蝠輕聲回道:“如若這趕屍人宋義,逃去此處藏匿,那我們倒是會省去很多尋人的時間。”

任也眼神一亮:“如果有熟人幫忙,那自然最好。只不過,這江湖幫派,人多眼雜,萬一提前走漏了消息,那宋義聞風而逃,就麻煩了……!”

“二爺放心。這割袍鄉所在的地域,雖然山頭眾多,遍地都是江湖堂口,但依舊屬於我千里綠營的地盤,各家都以龍首唯尊,不管是跑馬,山匪,流匪,以及鏢局等勢力,皆聽千里綠營的號令,所以,我這位哥哥的跑馬幫,也是我們綠營麾下的一股勢力。您若親自前往,即便沒有我領路,那他也必然會慎重對待。”小蝙蝠話語詳盡的解釋道:“畢竟,現在整個千里綠營統領的地域,都知道您與徑山,以及千里總舵,來往甚密,有通商之好,且未來還會再府城中為我們建造軍械廠等等,所以,我們綠營的人馬,絕不會小覷此事的。”

如果這割袍鄉的跑馬幫,也是千里綠營的人馬,那確實就好辦了。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清涼府開啟通商之路後,就等於和千里綠營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利益捆綁,且龍首從最一開始,就對與大乾王朝正式決裂的清涼府較為看重,所以,雙方目前處於持續升溫的蜜月期。

對於南疆的諸多勢力而言,他們也都清楚的知曉,清涼府是龍首暗中培育,且準備深度合作的一股勢力,而任也在南疆行走,也必然會使用千里綠營這一張極具分量的名片。

“此刻的時候不早了(筆趣閣小_說)_[(.co)(com),
大家又都趕了一天的路,這樣吧,咱們暫作修整,明天一早,就趕往割袍鄉,去尋找這個宋義。”任也稍作思考後,扭頭便看向了小蝙蝠:“在去之前,你覺得有必要事先通知一下這位幫主嘛?”

“不需。”小蝙蝠搖頭:“俺不知這宋義,藏匿在割袍鄉何處,所以明日我們只需喬裝打扮,疾馳趕路,待悄悄進了割袍鄉後,在與秦大哥講明來意便可。”

“好,那就這麼辦。”任也點頭。

“此地不遠處,有一間客棧,是我千里綠營好漢長聚之所,我們今夜在哪裡休息便可。”小蝙蝠補充了一句。

老劉聽到這話,暗自咂舌道:“兄弟,這千里綠營的地盤中,是不是連旱廁都是自己人開的啊?!你們這也太恐怖了……幾乎全行業,全覆蓋啊,到處都是自家產業。”

“邊疆之地,過於貧瘠,俺們這些窮人,只有抱團才能活下去。”小蝙蝠無奈一笑:“如若有的選,誰又願意嘯聚山林,打家劫舍,整日干一些搏命的差事?”

“不多說了,回頭私下聊一聊,我帶資加入你們千里綠營一事。”老劉雖然嘴上在扯淡,但也足以表明心理的震驚和嫉妒,他不知道南疆其它地區是怎麼樣的,只單論這綠營在千里之地的統治力,那確實擔得起草頭王三字。

帝國目前是吹牛逼,但人家是真牛逼。

旁邊,任也瞧了一眼懸掛在地窖中的四具屍體,輕聲說道:“看在孩子和女人的面子上,我們草草的把他們掩埋一下吧。”

從個人情感上來講,哪怕張長壽是被逼無奈,才做下此事的,那對懷王而言,也恨不得把他五馬分屍。

更何況,他還是因為貪財……

不過當眾人看到那兩具弱小的屍體,就懸掛在這陰冷潮溼的地窖中,又不忍心他們被老鼠和鳥獸啃食。

片刻後,眾人稍稍展現神異,砸塌了地窖,將一家四口草草掩埋。

老劉運用星源推土時,很真實的感慨道:“狗日的,你讓一府之地都感染了瘟疫,老子還要跑這麼遠給你全家收屍!唉,老子這全身上下,果然只有幾把是硬的,剩下地方全是軟的……!”

……

半個時辰後,眾人趕到落腳的客棧。

由於房間較為稀少,所以小蝙蝠只能和三位徑山好漢,擠在了一間不大的下等房中。

簡單洗漱後,四人便吹滅了挑燈,各自躺在床上,開始醞釀睡意。

此處位於山野林間,室外盡是秋風肆虐,吹的木窗叮噹作響。

小蝙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挪動著身子,久久不能入睡。

“把……把頭,是……是不是感到差些什麼?”就在這時,旁邊的床上傳來了詢問之聲,且聽著有些結巴。

出言詢問這人,就叫小結巴,也跟隨小蝙蝠有些年頭了。

“狗日的,俺這吃夜食的毛病,就是讓你養出來的。”小蝙蝠笑罵了一句。

“撲稜!”

小結巴猛然坐起了身,笑嘻嘻的問道:“那我去灶房看看?”

“今日人多,灶房內肯定有餐食。”另外一名兄弟,躺在北側的床上,言之鑿鑿的插了一句。

“小結巴,老規矩,你去拿餐食,我去找酒。”第四位兄弟開口:“這盧掌櫃摳門的很,但我知道他的酒窖在哪兒,我去偷幾壇。”

小蝙蝠聽到三位兄弟開口,也只能坐起身,並習慣性得扣著臭腳丫子:“那俺去茅房,騰騰肚子。”

“走,速速搞起,明日還要和二爺辦要緊的事。咱們吃些酒肉,便要早早休息。”身材瞧著較為壯碩的赤臉漢子,直披了一件單薄的外衣,便跑出去偷酒了。

四位兄弟在徑山中,一塊生活多年,彼此都養成了默契,有人去偷餐食;有人去偷酒;還有點亮挑燈,收拾著破舊的木桌。

而身為大哥的小蝙蝠,則是什麼都不用幹,只去茅廁拉屎,騰騰肚子。

對於這些上山落匪的江湖草莽而言,生活究竟是什麼?

生活就是有酒有肉,快活每一天,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完全沒有任何精神內耗可言。

不多時,面積狹窄的下等房中,燭火跳動,光亮昏黃。

四人蹲在長椅上,咬著白騰騰的饅頭,吃著微涼的牛肉,燒雞,花生米,喝著三罈好酒,臉上都流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對他們而言,入睡前缺的那點……是什麼?

不是為了明天的養家餬口而憂慮,也不是為了掙倆逼錢賺彩禮,無非是酒肉罷了。

“瑪德,這時候,要是在有個女人就好了。”蹲在長椅上的瘦猴,齜牙說道:“酒足飯跑,若在有個可人的女子暖床,豈不美哉。”

“一……一個怎夠用?要有也是四個。”赤臉漢子連幹了三大碗酒:“此刻狀態正佳,我能與其交戰到天明。”

小結巴一聽這話來了興趣:“……若不然……我……我等去勾欄轉轉?”

小蝙蝠聽到這話,皺眉罵道:“憨貨,二爺明日還有天大的事情要辦,俺們怎可深夜離開,去逛勾欄?這豈不是要誤了正事?”

“……!”小結巴聽到這話,垮著個碧蓮,連連道:“對對,正事要緊。”

“你們且聽好了,義父曾說過,即便為匪,俺們也要腦筋靈活,只一味的行打打殺殺之事,哪那何時才能出頭?”小蝙蝠正色道:“此次與二爺一同調查瘟疫之事,對我等而言,那便是一個出人頭地的機遇。”

“案子查清,二爺就要回府,我等也要回徑山,日後能不能經常相見還不清楚,哪裡會有什麼機遇?”瘦猴明顯智商不高,甕聲甕氣道:“這些個大人物,甚至都不會記得我們。”

“蠢笨如豬。先不說二爺等人行事,與江湖草莽不同,這兩日也一直很尊重我等。即便是,他日後忘了我們,但只要義父不忘我等這些時日的奔波,那便沒有白費功夫。”小蝙蝠教訓了一句。

“把頭說得對。”赤臉漢子點頭:“不論是吳大當家,還是二爺,能讓我等跟著查案,那就是看得起咱們,我們自然要竭力而為,切不可出錯大意。”

“咕咚咕咚。”

小蝙蝠喝了最後一碗酒,胡亂擦了擦嘴角說道:“快些吃,早早休息,明日可能天明就要出發。”

四人邊吃邊聊,很快就消滅了三罈佳釀,以及足夠七八位成年人吃的餐食。

酒肉喝完,四人倒頭便睡。

另外一間上等房中。

任也坐在窗口處,正皺眉看著室外景色。

許棒子走了過來,輕聲問道:“怎麼還不睡?明天不是要趕路嗎。”

任也斟酌半晌,回頭看向他,臉色凝重的說道:“瘟疫之事,我本就沒有往小了想。可今日查到此處,我還是覺得……自己先前想的小了。我這清涼府,很有可能已經卷入到一場難以想象的陰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