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荒野求生
我可以的。
葉知梔的雙腳前後站定,上身微微前傾,小手握緊唯一的武器,一瞬不瞬的盯著豺狗,目光凌厲。
豺狗被個看上去很弱小的狼崽子挑釁,像是被惹怒了一般,眼神更是陰戾。牠再不遲疑,張開鋒利的牙齒,迅速飛撲上去,誓要將膽敢不自量力挑釁牠的狼崽子咬碎。
葉知梔十分冷靜,銳利的眼神緊緊盯著豺狗的行動軌跡,全身感官都集中在豺狗的一舉一動中。
她的雙眸倒映出豺狗的模樣,急速飛奔過來時震盪的毛髮分毫畢現,張開的密密麻麻的鋒利牙齒閃爍著冷光。
在豺狗撲上來那一瞬,葉知梔猛地一閃身,避開豺狗的致命撲咬的同時,腳下爆發驚人的彈跳,整個人落在轉過身來想繼續撲咬她的豺狗身上。
她雙腿緊夾,一手抓住豺狗的耳朵,直直往後拽。在豺狗的頭控制不住高高往後昂起時,葉知梔手中木棍揚起,磨得尖銳的一頭乾脆利落的刺入豺狗的脖子,重重的力道,直接讓木棍三分。
豺狗吃痛的嗷叫,扭頭咬不到葉知梔,身子往旁邊一側倒,葉知梔狠狠撞到地上,驟然的劇痛讓她鬆開了腳,不過仍緊緊抓住唯一的武器,另一隻手狠狠往下拽定住豺狗的腦袋,不讓牠有扭頭咬她的機會。
掙扎中,木棍被拔出,豺狼的耳朵直接被扯下來,鮮紅的血噴濺出來。
豺狗的耳朵脖子受傷,眼神愈發兇殘,牠面目猙獰,返身撲向葉知梔。
葉知梔就地一滾,再次躲開豺狗的利爪與鋒利的牙齒。
豺狗再次撲過來,葉知梔這次卻沒能完全躲開,她被咬中了肩膀。
肩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反而激起葉知梔的兇性,她小小的身子爆發驚人的力氣,反手抱住豺狗的頭,猛地一掀,將豺狗整副身軀掀仰翻。
豺狼鋒利的牙齒撕開葉知梔肩上的衣服,直接咬下一塊肉,鮮血灑出,在葉知梔的脖子和臉上濺出血花。
生死攸關,她反而愈發冷靜,她跨坐在豺狗脖子上,雙腳著地,俯身將豺狗的下頜死死摁在地上,另一隻手再次將木棍尖銳的一頭狠狠刺入豺狗的脖子。
一次沒刺中大動脈,她也不慌,將木棍拔出來再繼續捅。
一次又一次。
豺狗拼了命的想掙扎,但卻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狼崽恐怖的怪力。牠的四肢亂劃,身軀狂扭,企圖想翻身,卻在半空無處著力。
豺狗已經感到畏懼,牠想離開,然而被葉知梔緊緊摁著動彈不得。
慢慢的,豺狗掙扎力度開始變弱,側邊的脖子一片血肉模糊,流出的鮮血浸染地面。
交鋒僅在瞬息之間,在豺狗被摁在地上無法翻身那一刻起,勝負就已經定下。
不知過了多久,又好似一瞬,豺狗已經不再動彈,儼然絕了氣息。
葉知梔好似渾然不覺,她仍在刺入,她的本能裡已經牢牢記住從狼王爸爸那裡學會的一課。
有些動物臨死前會假死反撲的。如果不夠謹慎,以為對手死了就放鬆警惕,那下一刻被斃命的,就是以為贏了的自己。
葉知梔仍死死的摁住豺狗,直到有熟悉的氣息靠近,令她本能安心的氣息襲來,她抬起頭,看過來的眼神猶帶凶性。
是狼媽……
葉知梔恍惚一瞬,還想在繼續刺入的手一頓。
銀狼走到葉知梔身邊,牠低下頭,舔舐走葉知梔臉上的血跡,望著她的目光帶著欣慰和讚歎。
葉知梔的意識迴歸,也看清了周遭的一切。原來在她和豺狗搏鬥的時候,發覺異常的狼群已經飛奔過來,迅速加入戰鬥。
狼群早已注意到和豺狗搏鬥的幼崽,原本牠們可以上前幫忙,但牠們都認知到,這是屬於幼崽的戰鬥。
因此哪怕看到幼崽受傷,牠們均沒有插手,只是把企圖偷襲幼崽的豺狗解決掉。
銀狼和狼王一直在看著,哪怕幼崽生死一線,牠們從幼崽的眼神中,已經看到了結果,就算牠們不出手,幼崽也能贏。
直到戰鬥結束,銀狼才走向幼崽。
葉知梔低頭,身下的豺狗已經死的不能再死,腳下的地面泥土浸染鮮血,泥濘黏溼。
她左右張望,四周站立著的,是毫髮無傷的狼群,豺狗們損失慘重,見狼群大部隊已經過來,牠們搶奪不過,就帶著剩下的豺狗迅速逃離現場,而來不及逃跑的豺狗七零八落躺了一地。
葉知梔緊繃的神經一鬆,全身氣力彷彿被卸了一般,瞬間全身發軟,緊握木棍的手因用力過度不斷顫抖。
她做到了。
葉知梔睜大雙眼,她看向銀狼,又扭頭望向狼王。
她真的做到了!
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只能眼睜睜看著族狼死去而無能為力的幼崽了,如果再來一次,她不會再被嚇得動彈不得,她會勇敢衝上去,保護狼群,而不是隻能被保護……
那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狼王走過來,垂下頭舔了舔葉知梔身上另一邊的血跡。
葉知梔望向看著她的狼群,從牠們的眼神中,好像得到了某種肯定。
銀一和二棕牠們走過,她們一起保護了獵物沒被搶走。
這是一場葉知梔參與進來的戰鬥。
葉知梔咧開嘴,她的眼眶溼潤,仰起頭髮出稚嫩的,但十分高昂的嚎叫,向叢林宣告她的成長。
狼群亦嚎叫出聲,彷彿在為葉知梔慶賀。
宣洩完心中的激昂,葉知梔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疼痛。此時的她渾身是血,肩上被咬開的一層皮肉鮮血淋漓。
濃重的血腥氣散發出來,已經引來附近獵食者的躁動。
鮮血的味道最能刺激獵食者,如果不是守在一旁的狼群令獵食者忌憚,恐怕會被當成零嘴吃掉。
葉知梔的臉色開始慘白,她失血過多了。不過她眉頭都沒皺一下,另一隻手扯下綁在腰間的藥粉。
她將制好的所有藥粉都用葉子包起來,再裹上一層皮纏在腰間,為的就是防止在領地外遇到危險導致狼群受傷。
沒想到狼群沒用上,她倒先用上了。葉知梔忍著劇痛打開,將藥粉灑在汩汩出血的左肩上。
她的左肩直接被颳走一層皮肉,深刻見骨。幸好她躲得及時了點,不然就不止這點傷,而是直接被咬掉半邊肩膀。
就這一動作,就讓她冷汗淋淋。
藥粉還是很見效的,沒多久,肩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慢慢止住血,只剩一點點血跡滲透。
還坐在豺狗身上的葉知梔全身很狼狽,整個人從血池裡出來的一般,破了一邊的衣服血跡斑斑。她身上不止左肩這道傷,還有擦傷和被豺狗爪子刮到的傷,但比起左肩的傷微不足道。
而且她的藥粉不多,能止住肩上這道傷的血就有些勉強。
銀狼將葉知梔身上的血跡舔舐乾淨。
但血腥味仍很濃郁。
此時的葉知梔不適合再待在外面,正好牠們的狩獵也已完成,便啟程回領地。
葉知梔躺在銀狼的背上,勝利的滋味讓她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她很開心,雖然這次她受的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但她突破了自己的極限,她克服了對兇殘的肉食動物的恐懼,甚至能與之搏鬥,這意味著,她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即使只是一隻豺狗,但對她來說依舊是跨越性的進步,或許再過不久,她就能與獅子老虎搏鬥,甚至一挑多戰鬥!
葉知梔不僅不覺得害怕,甚至激起高昂的鬥志。
她回味著這一場暢快淋漓的戰鬥,在腦海中開始復刻每一幀過程。
其實她和豺狗的搏鬥時間很短,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鬥爭,容不得有一絲猶豫,她更多是靠本能在戰鬥,在生死邊緣激發自身的潛能。
她開始反思自己,速度不夠快,技巧也不足,單純靠一身蠻力取勝。
如果她的速度再快點,說不定她就不用受傷,她的動作再靈活點,或許也能避開傷害。
葉知梔琢磨著,有了努力的方向。
話說她的力氣真的很大,平時感觸不深,但生死攸關之時她的力氣彷彿全都爆發出來。很慶幸她有這樣的力氣,否則就算她能制服豺狗一時,也贏不了,因為她的武器會很難刺入進去。
說起這個,她也要再改進一下武器。
即使葉知梔把木棍的一頭磨得十分尖,但還是比不上鐵製或不鏽鋼刀具。如果她有這樣的利器,那豈不是戰鬥力直接上好幾個層次!
……算了,刀具她是不指望了,就算森林裡有鐵礦物,她也沒那個能力鍛造出來,還不如指望天上掉下柄匕首讓她撿呢!
可惜天上不會掉餡餅,找找有沒有木刺類植物還更有希望。
葉知梔思考著,眼皮漸漸沉重,還沒到回到山洞就已經半昏迷半睡過去。
意識朦朧間,她好似看到了模糊的人影,給她十分熟悉的感覺。
是……誰?
=======
一輛黑色車子在一幢中式風格的別墅前慢慢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走了下來,他的面容俊秀,氣質清貴。
“知言少爺,您來了!”
少年剛下車,候在別墅前的中年女子就迎了上去。
“張媽。”
張媽露出關切的神情,“您來了就好,小姐……小姐一直在裡面。”
葉知言看向別墅,尤帶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沉重。
他邁步進了別墅,走上樓梯,直接走到一間房門面前,抬手正要敲門,思緒卻回到三年前。
當年事情發生時,他剛七歲,但他對那天記憶猶新。
他從學校被接回來,家裡已然變了天,到處人荒馬亂,傭人惶惶不安,母親歇斯底里,父親任由母親打砸,原來是他的寶貝妹妹被人偷走了,而偷走她的人,是父親曾經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