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魚 作品

025

他們一點點地去調配比,但配出來了,總得去試吧,試在貓狗身上不行,貓狗不會說話,給不了反饋,於是,其中的最狂熱者,盯上了人。陳琮失聲叫出來:“在人身上試毒?

“是,那個年代,人命不值錢,路邊的叫花子、窮人家賣過來當奴隸的、還有衙門裡定了秋斬必死無疑的,花點錢,都能買來當試驗品。這種事,協會當然不允許,但就是發生了。福婆說得平靜:“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我最初入會的時候,跟你差不多大,聽到這種事也是你這反應,現在老了,反而想明白了。協會的成員,都是從‘人’裡來的,人是什麼樣子,‘人石會’也就是什麼樣子。你只能去約束,但你控制不了。就好像法律從頭到尾都在,但犯法的人也一年到頭都有。陳琮喉結輕滾了一下:“然後呢?

“事情發生得太隱秘,無人知曉,後來,是這人自己崩潰了。他害了太多人,其中一大半死了,剩下的瘋了,他夜不能寢,總覺得有冤魂索命,作孽太多,石頭也保不了他,他寫下懺悔書,連同手記一起,託人帶給當時‘人石會’的掌事者,懸樑自盡了。在手記裡,他詳細記錄了自己的各次嘗試,其中真的有成功過的,只不過,那孩子不久就生病死了,那種病在鄉下常見,一般不會死,所以,一點小病就活不成了,應該跟本身就中了毒不無關係。陳琮沒忍住,“孩子?

“對,他在手記裡說了,試藥“三歲下小童子最宜”,民間不是有說法嗎,幼兒未受俗世沾邊,能看到很多成人看不到的東西。用小孩試藥,效果更佳也說不定。陳琮有點不安:“那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福婆沉默片刻:“這件事有詳細的記錄,連同相關的懺悔書、手記,都封存在你爺爺可以出入的第八石匣。際琮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出二者的關聯,頓了頓,血突然騰一下衝上了腦,滿臉燙熱,猛地起身。福婆、祿爺,包括梁世龍,隨即起身

壽爺有點緊張,想起身又力不從心,喉頭不住吞嚥

陳琮說:“不可能,我爺爺對我很好的。

福婆冷靜地可怕,她說:“開始我就說了,你不用相信,參考就行。

“我們的推測是,你爺爺拿你做過些什麼,後來沒有繼續,可能是覺得收效不大,也可能是不忍心、中途收手。但他做的事,還是漸漸對你產生了影響,你之前沒感覺,是因為身邊沒有養石的高人。來阿喀察的火車上,你遇到了姜紅燭,她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你在夢裡被誘發出了感應。那之後,又遭遇了點香,得以進一步強化。

“陳琮,‘人石會’是人是鬼,我已經向你和盤托出,因為我們看重你現在的這種能力,所以毫無保留,連‘熄燈計劃’都沒瞞你。我們真誠邀請你入會,領取027號,你可以拒絕,但我們更希望,你能答應。肖芥子把姜紅燭帶回小院,費了好大勁,才把她安撫下來。

姜紅燭完全是一副重傷者的姿態,神情菱頓,木木痴痴,肖芥子差不多也想明白了,這八成是在對付何天壽的過程中,遇上高手了。真沒想到在這行,還有比姜紅燭更能耐的,所謂人往高處走,她要不要考慮,改投個門戶

她嘆著氣給姜紅燭蓋好被子:“早聽我的不就沒事了?我都說人家有防備了、要低調,非不聽,非要往前衝。姜紅燭喃喃:“沒可能啊,我沒看到它啊.....

肖芥子伸手覆住她睜著的那隻眼:“行了,先休息吧,睡好了,傷才能好得快。

姜紅燭疲憊閉眼:“阿蘭呢?

”外頭跳皮筋呢,玩可開心了。

姜紅燭終於安穩了。

肖芥子長長舒了口氣,這一夜,她忙前忙後,東奔西走,可比姜紅燭累多了。

她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頸,關好門窗,拉好窗簾,打著呵欠在那幾個拼接好的、鋪著褥子的箱子上和衣躺下,眼皮很快就沉得掀不開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肖芥子忽然醒了。

她睫毛輕動,沒有睜眼,臉上有鋒利而冰冷的寒意,那是姜紅燭慣用來扯爛布娃娃的那把刀,正在她臉上緩緩移動。她聽到美紅燭的低聲呢喃:“芥子啊,紅姑瞎了,你把眼珠子勻一隻給紅姑,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