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輓歌 作品

第20章 鮮血染官袍

  不賣是正常的,因為對酒有信心,知道這是一棵搖錢樹,所以不能賣。如果迫不及待的想將釀酒秘方賣出,那才是心裡有鬼。

  王德福反倒是不敢買了。

  想到紅蓮春不要多久就要出窖,王德福一時間內心亦是患得患失,焦急的在夔州府城等待著。

  ……

  “叔父,來嚐嚐府城的紅蓮春如何。”

  巫山縣外的唐軍東陽府大營的某個幹欄高腳屋內,方重勇提著一壺昨日剛剛出窖的紅蓮春酒,就來跟王忠嗣套近乎。

  看著年紀不大,卻有八百個心眼子的毛腳女婿,王忠嗣無奈一笑,接過酒罈子,撕開封口,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酒香。

  “酒不錯。”

  王忠嗣一口將杯中酒飲下,放下陶製的老瓦盆(民間酒杯的一種,中下層社會常見),回味了一番之後,又倒了一杯。

  這回他可不肯一口悶了,而是端起老瓦盆,細細品嚐,美美回味,直到喝得一滴都不剩,最後才戀戀不捨的將酒杯放到一旁,深深嘆息不止。

  “叔父,可是嫌這酒不好?”

  方重勇一臉好奇問道,昨日王德福與他請來的“品酒專家”,已經假公濟私喝得爛醉如泥,對紅蓮春的品質那是讚歎不已,說是風味獨特,不遜頂尖的官釀美酒。其色其味皆是獨樹一幟!

  要不今日方重勇怎麼敢拿到王忠嗣面前獻寶呢!

  “非也,此酒甘醇綿長,乃是一等一的好酒。若是在長安,只怕一斗不下十貫,可以買好幾把橫刀了。”

  不由得想到邊關之事,王忠嗣忍不住唏噓感慨。邊關將士,實在是太苦了,很多裝備甚至需要自備。至於酒水,別說是紅蓮春這種檔次的,就連最平常的“綠蟻酒”,普通士卒都很難喝到,而且只有等輪換或者打仗的時候才有可能分到酒。

  唐代很多人,或許一輩子都沒辦法知道紅蓮春這一檔次的酒,究竟是什麼味道。

  畢竟,這些都是貴人們的專利。

  “叔父,某大概要回長安了。”

  方重勇沉聲說道。

  紅蓮春被王德福運走後,貨款會由豪商王元寶派人直接送到宮裡。夔州這邊發運,長安那邊直接給現錢,都不過方重勇和鄭叔清的手。相信上元節以前,李隆基就會下令調鄭叔清回長安述職。

  當然了,上任之前肯定是先“閒置”一下,不會立即授官。

  但鄭叔清入主中樞為度支郎中(簡稱度支郎),應該問題不大了。

  經過鄭叔清的“科普”,方重勇已經知道,度支郎乃是尚書省下面度支曹的長官。

  唐代的尚書省,是沒有尚書令的。因為唐朝第一任尚書令,就是李二鳳。他當過的官,其他人怎麼可能再當?

  李二鳳當過皇帝,難道哪個官員也要當皇帝試試?

  於是唐代權力最重的尚書令,三省之首的長官,就這樣空了下來,由左右僕射一起商議尚書省大事。

  兩個和尚抬水吃的道理誰都明白,所以說到底,尚書省乃是皇帝可以直接插手政務,安插心儀官員的地方。

  這便是唐代自唐太宗開始就有的,一種來源於制度的權力制衡!將行政權碎片化扁平化,用以對抗中書省和門下省的二位長官,形成一種動態的決策體系,防止權臣一家獨大。

  不得不說,如果不考慮皇帝懶政的因素在內的話,這確實是一種行之有效的體系。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方重勇卻看到王忠嗣陷入沉默,半天都沒說話。

  “你回長安,真有把握讓我離開東陽府麼?”

  王忠嗣一臉猶疑,很久才憋出這樣一句話來。

  不是他沒有信心,而是李隆基越來越喜怒無常,王忠嗣現在真的不知道李隆基到底在想什麼。

  “叔父似乎有心事啊。”

  方重勇給王忠嗣倒了一杯紅蓮春,他自己則是在一旁幹看著。

  年紀不大就喝酒,對腦神經有著不可逆的損傷。方重勇可不希望自己的神童人設變成酒鬼人設。

  “確實是有心事。聖人……其實對邊關的情形不是很瞭解。”

  王忠嗣幽幽一嘆,這是在把方重勇當心腹在看待了,要不然,類似的話怎麼可能說出口來?

  他把方重勇當自己人,不是因為對方是方有德的兒子,而是那句“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