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狸 作品

第 97 章 逃到林裡的可憐皇帝(2)

外頭又是一聲陛下,桌面的燭火闌珊微晃,宋吟用餘光去看周圍左相的反應,什麼都看不見,還被外面的人催了第三回。




他等的時間一長,左相便察覺到了,微微垂首:“臣去開?”




宋吟不清楚左相知道多少,也不清楚左相知不知道他和外面的人有勾當,他硬著頭皮:“開吧,是我叫來的人,我找他有事。”




左相看了眼強撐著的小皇帝,很體面地把抽屜合了回去,又在宋吟的目光中走去門口,一把拉開了門。




門一開,宋吟看到了兩個人,先是看到剛才出聲的寡嫂,再是看到寡嫂旁邊等候著的一個男人。




【沈少聿,你的右相,只年長你兩歲,他一年前被先皇撿到,被當做心腹從小培養,沈少聿最初出現在你父皇身邊的時候,你嫌他身上氣質寒酸,朝他扔了一個發餿的饅頭,你父親看見上來嚴厲喝止了你,你不滿對你向來和善的父親態度這麼不好,盛怒之下覺得都是沈少聿的錯。】




【先皇死後,你必要時重用他,叫他幫你做事,不必要時你就罵他是流浪狗,還踩著他的肩膀射過箭,你還說流浪狗在外面流浪太久,身上髒東西肯定很多,所以你從來都不碰沈少聿,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也會馬上拿帕子擦乾淨。】




【沈少聿因為先皇對他有恩,所以一直對你百般隱忍,但也有耐心用盡的時候,起義軍殺進養心殿的那一天他沒有阻止,甚至放了他們進來,你逃到小林子裡後,沈少聿第一個發現了你的所在地,他找到你,挑了你兩個胳膊的手筋。】




宋吟聽著系統小助手的提示,嘴角微微一抽。




門口的男人看著不是很可怕,原來這麼殘暴?




【右邊的是沈少聿的寡嫂蘭濯池,他兩天前被你硬留在了皇宮。】




宋吟不著痕跡,把目光瞥向門口的蘭濯池。




於膠憐被從水裡撈上來以後,特意叫了腿腳跑得快的太監去叫蘭濯池,蘭濯池被於膠憐安排在了養心殿後面一間廢棄的柴房裡,當時他剛換好衣服要睡下,被於膠憐叫來的人催著從床上起來,連衣服都沒換好就趕到了養心殿。




蘭濯池頭髮沒梳,還穿著不太適合見人的裡衣,腰帶也沒系,是倉倉促促中來的養心殿,可他控制力極強,眉間沒露出一分生氣。




宋吟換位思考,大晚上不能睡覺被人叫來行歡,就是他也心情好不了,他腦子裡正思考著怎麼扯謊,就見面前的蘭濯池俯了俯身,直白道:“陛下,剛才那位公公說你有要緊事找我,所以我來了,但在此之前我想問,陛下叫我來是為了私事還是公事?”




宋吟向後退了一步,坐到床榻上,他不是累了想坐,是被嚇得膝蓋撐不住。




他沒想到蘭濯池當著他兩個丞相的面也這麼直白,別的就不說了,他的小叔子沈少聿還在,他這麼說,不就讓沈少聿窺見皇上對自己有齷齪心思了嗎?




不過蘭濯池也沒那麼表裡如一,宋吟記得系統小助手給他的簡介裡,蘭濯池最後還是和於膠




憐搞上了,並且次數非一般人的頻繁,兩人都是膽大的,狼狽為奸,在小叔子面前沒少搞過。




宋吟目光鬆散地望了望門口的沈少聿,男人神色很正常,沒什麼不對,好像沒從那句問話裡看出什麼骯髒來。




宋吟手指縮了縮,摸緊湯婆子,故作驚訝:“當然是公事,你是右相的親人,朕就算有私事也會通過右相告訴你,不會大晚上還專程叫你跑這麼一趟。其實原本今天也不會叫你,就是朕遇到了怪事,想找你打聽點消息。”




他說完這話,很清楚地看到蘭濯池臉上劃過的一絲嘲意,很快平復了,他應該是把宋吟的話當成了某種以進為退的手段,所以並沒有在意。




宋吟假裝沒看見,揚了揚脖子吩咐:“外面冷,都先進來,把門關上。”




沈少聿跟著蘭濯池進來了,他叫了一聲陛下,隨後便安安分分低下頭站到離宋吟很遠的桌子旁,用目光丈量,他和宋吟之間的距離至少能塞得下十幾個成年人。




想也知道,平時於膠憐對他的嫌棄有多深。




如非必要,於膠憐都不會和沈少聿待在同一個屋子裡,沈少聿呼吸過的空氣肯定也是髒的,他才不要和沈少聿挨那麼近,以免呼吸到髒東西。




宋吟摳著湯婆子,看著沈少聿習以為常的遠離,輕抿了下水色的唇,系統給他的任務是阻止皇城被血洗,沒說要讓他阻止皇位被奪。




那麼按照發展,他還是要躲到林子裡,還是要被積怨成恨的沈少聿挑斷手筋。




宋吟試想了一下自己手筋被挑,手腕就泛起了酥酥的麻意,他忍住縮回到被窩裡的衝動,嚥了咽口水,心想要想辦法阻止。




沈少聿要反,是因為於膠憐不把他當人看,嫌他是流浪狗,不和他接觸,給他人格侮辱。




那麼從現在開始,他把沈少聿當成人,潛移默化改變態度,將來就算被沈少聿找到,沈少聿可能也會留下一分仁慈,不廢了他的手。




宋吟默默想著,被一聲咔噠嚇了一跳,抬起眼。




是蘭濯池將門關上了,男人偉岸高大的身體直挺,屋裡有一個皇上兩個高官,他只是一個有著賤籍的平民,但他絲毫不怵:“陛下要和我談什麼?”




他穿的一身裡衣,宋吟連看都不看他,目不斜視:“談公事。”




蘭濯池啟唇:“公事。”




宋吟後脊起了疙瘩,聽清楚就好了,重複一遍幹什麼。




他摸著滾燙的湯婆子壓下那身不適,又清了清嗓子說:“是,朕聽右相說你開著一家義莊,宮裡有誰死了,都是你叫徒弟搬走的。”




蘭濯池聽他真編出了像樣的理由來,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點外露的意外神色。




他和於膠憐只認識七天,每一回見面於膠憐都沒有藏著,三句不離私事,並且每一次在他面前都從來不會談到他的身份。




因為於膠憐並不在乎,他是奴隸還是義莊老闆都無所謂,於膠憐只想勾引到手,以後有一個長期穩定的木棍。




他目光上移,朝榻上小




皇帝的胸脯上瞄:“陛下有屍體要叫我收?”




宋吟沒大意,第一時間看到了蘭濯池的目光,他努力把肩膀往裡縮,嗓音裝得很是平靜:“不是叫你收屍體,是讓你回去以後整理出一份名單,宮裡這半年死了的人,你都寫出名字和身份,整理好了交到朕這裡來。”




蘭濯池聽出了小皇帝的意圖,他從太監那裡聽說了於膠憐被拖下湖的事,來的路上還想這小皇帝現在應該六神無主,瘋著鬧著要讓幾個丞相給他找拖他進湖的兇手。




可聽於膠憐交給他的事,蘭濯池沒想到於膠憐懷疑到了鬼上面,還有著思路,沒有無頭蒼蠅的找。




蘭濯池眉毛微不可查地一挑,他在宋吟的臉上盯了一會,慢慢說:“我如果能回到義莊,一定會立馬收集名單,就是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能解除我的□□。”




宋吟本來就坐不太住,聽蘭濯池一句又一句毫不掩飾,揭露他們之間有染的話,嚇得都不太會喘氣了。




他又做出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你誤會了,你是右相的人,朕怎麼會□□你?”




蘭濯池看著他裝傻:“這幾天我一出宮就會被攔下,他們說,這是陛下的意思。”




宋吟說:“應該是下人傳朕的話傳錯了意思,你不要誤會,朕是聽說你的義莊出了事,想幫你一把,右相幫了朕很多,於情於理朕都要替他的親人解決麻煩。”




宋吟一邊說,一邊摸著外袍的帶子繫緊了點,似乎怕被人看到一樣。




也就是這個舉動,讓蘭濯池更肆無忌憚,用懷疑他被鬼附身的目光盯他屁股和胸,宋吟站起來,顧不上別的,直接叫沈少聿:“右相,這湯婆子怎麼捂都感覺不熱,朕全身都好冷。”




聽到這一聲叫,沈少聿僵了下。




左相和蘭濯池也都怔了怔。




蘭濯池知道他這個小叔子不得重用,比起右相,於膠憐會對左相的接受程度更高一點,通常有左相在,他都不會把眼神分給沈少聿,也從來不會叫沈少聿。




沈少聿沒愣太久,他走近一步,嗓音冷淡:“陛下要不要把狐裘穿上,等上床再脫。”




宋吟立即就要說好,但轉眼就想到不行,態度變太快,會引起懷疑,於是他怠慢地點了點頭。




等沈少聿拿起厚實狐裘走到他面前,他又說:“你穿上。”




沈少聿又是一怔,他盡極力地最少觸到狐裘,只抓著一點邊角,就怕於膠憐又會說他碰過的東西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