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狸 作品

第 125 章 逃到林裡的可憐皇帝(30)





留在宮中的皇子大多都不成材,禹王沒有稱帝的宏願,就在外找到了先皇的親生子,將人親自接回了宮。




那人叫於安清。




也不知怎麼,剛進宮就派人徹查陳年往事,真讓他抖出了不少於膠憐的腌臢事。




先是抖出被歹徒所殺的幾位忠臣,其實是於膠憐給亡命徒銀子去幹的,再偽造成了劫財殺人。




再是抖出沈少聿其實還有個年幼的妹妹,可惜他不知道,被於膠憐幽禁在了涼州,一旦沈少聿以後離心,於膠憐就會拿他妹妹來威脅,他妹妹現在還沒及笄。




於安清一件一件查,每回都不會空手而歸,還查出於膠憐曾經問過御醫怎麼無聲無息下毒,他想毒死陸卿塵,不想再看見有人每天對自己擺著棺材臉。




宋吟捏著紙條手抖,顫巍巍閉上了眼,要死,這下沈少聿和陸卿塵對他的仇恨值都拉滿了,他還活不活得過下個月啊……




還有這於安清,怎麼能在一夜之間查出那麼多事?




宋吟頗感生活無望,晚上睡覺也睡不著,睡了會就疲憊地起身出門想透氣,他坐在門口的一個大石頭上,望著天上的星星,將目前所知道的關於人蛇的事重新捋了捋。




捋到一半,腦海裡有白光凝了出來,宋吟見是系統小助手,欣喜地想拉系統聊聊天解悶,誰知半夜上線的系統一聲不吭,沒說其他的,直接在他面前投出一塊透明面板。




【原劇情:於膠憐逃出宮之後找到一間林裡的空屋子住了下來,他慶幸出宮時帶了滿滿一袋銀兩,身上的昂貴布料和首飾也可以變賣,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受餓。】




【但天有不測風雲,於膠憐在一次上街時被搶了錢袋,手頭一下空了,屋子裡能吃的東西也剩得不多,他極其焦慮,忽然在這時,想起了一個心善的情人。】




【他找上了那人,對方果然沒計較以前的不愉快,接濟了他,同意讓他在家裡暫住幾日。】




【支線任務:請找到肯收留自己、非宮中的人,在對方家中住幾日,並在大年三十阻止他出門。】




……




廿二十八,這天對許多人都是大喜日子,新皇登基,下令給朝中大臣都提前送去了新年禮,說是拉攏也好,這麼一送確實讓大多臣子都很高興,對這來歷不明的皇帝也多了一分包容之心。




宮裡陸陸續續貼上了賀聯,奴才都忙著大掃除,更換各個宮殿的幔帳,將舊的都換成新的。




養心殿裡,安清嘴角揚著笑,看著這殿內屬於他的一切東西,以前是於膠憐的,現在變成他的了。




他才剛住進來不久,奴才只




()匆匆收拾了表面上的東西,大體地將幔帳、床褥、玉枕還有使用器具那些換了換,櫃子裡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打理。




那些私物也不好打理,哪些該扔哪些不該扔,奴才那桿秤也不好衡量,安清便揮退了他們,準備自己來。




他拉開一個櫃子,隨意伸手翻了下里面的雜書,沒翻多久便轉頭笑著看屋裡的其他幾人:“你們都是先皇的愛臣,朕剛來,有許多事都不懂,以後還得你們多多幫著點。”




屋內三個丞相都在,還有於膠憐的大太監,大太監隨時都要跟在皇帝身邊,三個丞相則是要商討祭祀天地的日期和事宜。




幾人站在不遠處,臉上情緒都不太好揣摩,看不出他們究竟在想什麼,聽見於安清一番話,也只是躬了躬身。




安清正沉浸在稱王的快意之中,不在乎他們反應如何,他翻著櫃子裡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拿起一件只瞧兩眼就扔進地上的渣鬥裡,沒多久兩個櫃子都空了。




大太監見此景,不受控制地皺了下眉,那渣鬥裡的東西,有好些都是小皇帝很喜歡的。




但在安清那裡就是廉價的物件,多看一眼都嫌浪費精力,安清一件件扔掉,直到翻到下個櫃子,那動作才慢下來,他兩指捏起其中一樣,故意嫌惡地開口:“這些東西怎可出現在一個皇帝的寢殿裡,真是放蕩。”




“慎言。”




安清陡然聽見兩個字,他一怔,看過去,看到陸卿塵稀鬆平常的目光:“陛下為天下表率,有些話不該說。”




他在為誰說話?




安清對著陸卿塵不避不躲的淡淡目光,心中微微發愣,愣過之後就是大怒,陸卿塵這話相當於在指責他說了不該說的話,相當不怕死,難道陸卿塵忘記於膠憐曾經對他有殺心了嗎?




安清隱忍地將櫃子推上,他目光掃過陸卿塵,投向旁邊二人身上:“你們也覺得朕說的不對?”




空氣凝寂一瞬,應相思慢慢悠悠地垂下了眼皮,回答的卻和問題無關:“陛下,時辰不早,我們該商議祭祀一事,早些商討完,陛下也能早些休息。”




安清一頓,臉上浮出不可置信,他牢牢地盯死應相思,餘光看到沈少聿輕蹙的眉頭,甚至後面卑賤的一個閹人都臉色不佳。




幾人站在那裡,將整間宮殿都染上了晦氣。




安清氣都不順了,他好不容易坐上這位置,手底下的人卻還這副態度,彷彿被人用手前胸後背一起擠壓,安清憋悶地怒吼:“你們三個現在就出去找於膠憐,把他斬首,提著他的腦袋來見我!”




義莊。




義莊也開始著手操辦過年的事了,這天是廿二十九,還有將近一個時辰就要到年三十,家家戶戶都亮著燭火,街上每一個過路人都喜氣洋洋的。




小徒弟拉上其他幾人躲在角落裡放鞭炮,他點燃那根線後便在噼裡啪啦的聲響中抱頭鼠竄,其他人見了捂著嘴大笑,卻不敢發出聲音來,憋得臉都紅了。




這幾天蘭濯池都臉色陰沉,很少睡覺,也不怎麼說話,雖然不會陰晴不




定地怒斥徒弟,但經常會面無表情盯著人,反而更恐怖。




義莊裡上上下下都知道蘭濯池心情不快,哪敢故意出聲討人厭。不過他們放完一個,突然就想起蘭濯池不在義莊,便放聲大笑起來,笑小徒弟灰頭土臉。




義莊里人雖然不是特別多,但每一個都鬧,逢年過節嘰嘰喳喳很有年味,小徒弟褲腳被燎了個洞,沒傷到皮肉,但呲牙咧嘴到處跳,惹得其他人更是忍俊不禁。




大家的情緒在同一條道上,變道也一起變,剛笑完,突然就一致沉寂起來。




也不知道師父怎麼樣了……




往年師父都會陪他們一起放鞭炮的,還會一人封一個紅包,可是今年怕是不行了,師父別說陪他們過年,現在都不怎麼陪他們吃飯。




小徒弟竄來竄去竄了沒多久也斂住表情一起蹲在了牆角,他們看著地上燃盡的鞭炮,一個比一個沉默。




突然大門被打開,蘭濯池回來了,他帶著一身從外面沾上的硝煙味,唇角平直,只掃了地上的幾人一眼,便朝後面的屋子走去,他垂著眼,腳步從後面看沒有以前穩,這也正常,沒人好幾天只睡兩時辰還能精神奕奕的。




哪怕是蘭濯池。




蘭濯池呼了口氣,回到義莊便後知後覺感到疲憊,他走了兩步,抬起眼,伸手碰上木門時,忽然頓住。過了半刻,呼吸有些紊亂起來。




但他的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都沒有,就像他這幾天不怎麼吃不怎麼睡在外人面前還是正常人一樣,他只是面無表情朝地上看了一眼。




於膠憐抱著膝蓋蜷縮成小小一團坐在臺階處,下巴抵在腿中,雙手隔著布料放在手肘上,本來骨架就小,這麼一縮都看不到多少肉了。




快要到大年三十的這一天,消失了數十天的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屋子門口。




坐著,抱著,不知道有什麼目的。




蘭濯池掠過地上的人,伸回門上的手,轉身就走,他看上去對於膠憐的到來無動於衷,所以只看了一眼就走了,哪怕他的靈魂正在顫慄。




宋吟在外面吹了有一會兒,凍得呼吸含含糊糊的,站起來都廢了點力氣,他有些愣神地看著蘭濯池的背影。




來之前他預感到蘭濯池可能對他不會很好,但他沒想到蘭濯池會直接無視他,他小跑著過去拉住蘭濯池的手,吞吞口水問:“蘭濯池,我來是想問,你那天說的還算不算數啊?”




蘭濯池抬手避開他:“哪天說的?我說過的話太多,忘了。”




宋吟早早就來了,蘭濯池不在他就蹲在門口蹲了半時辰,他本來就皮薄得很,現如今凍壞了,連著打噴嚏:“就是你那天,說不會把我交給官府,子時會在義莊等我,我想怎麼樣怎麼樣……”




後面逐漸小聲。




蘭濯池似笑非笑:“你為什麼會認為我等了你一次之後,還會天天等你?”




宋吟嘀咕:“我那天是有事,好吧,其實有些顧慮,但我現在已經想好了,我覺得你不會把我交出去。”




他低頭看著




癟癟的肚子,半真半假地說:“我最近躲在林子裡,錢包還被人搶了,吃不飽,肚子好餓,我為了生計肯定會對你言聽計從,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蘭濯池……你要怎麼才能改變主意重新收留我啊?”




蘭濯池收起笑:“不知道。”




宋吟試探地說:“我給你每天打掃義莊?”




蘭濯池沒表情。




宋吟又說:“再加上每天做飯……”




事實證明,兩樣都激不起蘭濯池的興趣,義莊不缺做這些事的人。宋吟低下頭,那張和醜陋不沾邊的臉吹彈可破,此時卻凍得有些發白,他伸出一點藏在袖子裡的手指,慢慢往前伸,按照系統交他的那樣,輕輕抱住蘭濯池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