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魏氏出局了啊

 喝酒喝到一半的晉君壽曼聽到了鳴金聲,舉起酒爵的動作稍微一頓,很快恢復將酒爵湊到嘴邊動作,一邊對一眾寵臣招呼道:“喝,繼續喝。”

 哪一邊鳴金了?

 眼睛被射瞎的楚君審並沒有回到後方,他雖然不再親自衝陣,人卻是一直處在前線。

 楚軍看到楚君審受傷不退,一個傳一個將消息給傳開,多少有種“一國之君受傷都不退,自己又怎麼能夠不奮起搏殺”的思想昇華,委實是越打越猛了。

 晉軍這一邊,欒書確認下軍已經全殲與之對戰的楚軍,決定還是見好就收,再來也是怕將受傷不退的楚君審血給流乾,才下令鳴金撤退。

 晉軍的撤退當然不是慌忙轉身就跑,撤退前先轉移了傷員,撤退過程中還收拾戰利品,算是一種有序的撤兵。

 楚軍只是追了一段距離就不再追,他們卻也沒有立刻後撤,逼近到晉軍重新立寨的前方一百五十步,站立著等待下一步命令。

 魏顆派人過去聯絡楚國高層,請求收殮魏錡的遺體,派去的人被亂棍驅離。

 因為是晉軍鳴金撤退的關係,哪怕楚軍被殲滅一部軍隊,總體的死傷也遠比晉軍慘重,仍舊會算是楚軍獲得交戰的勝利。

 “你去的時候注意言辭,另外……察覺不對勁的話,不用有絲毫的猶豫,營盤都不用進,自己返身回來。”樓令在吩咐樓小白。

 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吩咐?因為樓令一再權衡,也經過請示得到允許,要派出醫匠前往為楚君審診治。

 樓令對自家醫匠處理外傷很有信心,並且樓氏掌握了消毒等手段,自是不怕將事情辦砸了。

 當然,沒有醫者敢保證絕對成功,當前醫療過程中死亡的情況下,一般家屬也不會鬧,只會認為患者命中有這麼一劫。

 好壞都不用承擔後果,樓令也就讓樓小白走一遭。

 樓小白帶著樓氏的醫匠出發,他們對前沿的楚軍講明來意,得到子重的親自引領,去給楚君審救治了。

 戰後,高層需要碰頭。

 交戰的時候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更加需要聚會商議了。

 樓令來到中軍大帳,撩開帳簾就聞到了很濃的酒味。

 好些人已經先行抵達,他們沒有交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呆的發呆,不斷灌酒的人更是不少。

 樓令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下。

 “沒有魏錡的話,這一戰就完美了。”郤至不是嘲笑或挖苦樓令,完全是在講事實。

 樓令拿起案几上的酒觴一飲而盡,再給郤至一個苦悶的表情。

 下軍俘虜了一萬八千餘楚軍,殺死的楚軍應該有個四五千?

 所以,他們將對戰的楚軍全殲,指的是讓楚軍成建制減員,一定數量的楚軍在與下軍交戰之前,不是被上軍消滅,便是自行退到後方去了。

 下軍是取得了很大的戰果,己方的傷亡卻是不小,陣亡了兩千左右,重傷六百餘人,不影響繼續參戰的輕傷不做統計。

 樓令看了一眼喝得醉醺醺模樣的晉君壽曼,視線再轉到欒書身上。

 進入中軍大帳的眾人,他們都看到晉君壽曼的那副模樣,基本明白究竟怎麼回事,暫時沒有人掀開那層薄紗。

 “事情辦了?”欒書主動搭腔。

 樓令放下酒觴,行禮說道:“我兒親自率隊過去了。”

 能不帶名被樓令稱呼“我兒”的人,只會是樓小白。

 “樓氏擅長治療外傷在列國已經相當有名,楚國眾人自然不會拒絕。”欒書說著笑了笑,看上去笑得比較勉強,心裡肯定是樂開了花。他停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往下繼續說道:“希望楚君不至於殞命,要是殞命的話……”,後面不用再說了。

 郤錡進來剛好是欒書講話的時候,坐下就說道:“魏錡可真是虎啊!”

 誰說不是呢?

 這一次戰役,郤錡率部對戰楚君審親率的楚軍,連續五次攻擊到楚君審車駕前方,一次次都是親自向楚君審行禮,引兵進行了後退。

 那是兩軍試探階段發生的事情,郤錡充分表現出什麼叫尊重君權神聖。

 郤錡的脾氣夠火爆吧?他無論是面對哪一位國君,再生氣都憋著,算賬也不是明白說要找一國之君,會使用其它的名義。這是他知道自己一時間洩憤爽了,接下來自己或家族都將面臨清算。

 “魏錡幹出那樣的事情,我是一點都不意外。”郤至沒有幸災樂禍,講得無比誠懇。

 誰讓魏錡在“邲之戰”夠膽子敢私自渡河,事後也沒有受到嚴懲呢?自然也就會讓人認為沒有長教訓,某天會幹出無法收拾的事情。

 欒書低下頭,他怕不低頭控制不住嘴角,一旦讓人看到那控制不住的嘴角勾起,以後不用再演了。

 士燮站在晉國的立場,說道:“一定要咬死是流矢!”

 聞言的眾人,無不贊同地點頭。

 不那麼做,楚國報不報復倒是其次,反正楚國跟晉國還有得打,其餘列國的諸侯卻是無法跟晉國一塊玩耍了。

 欒書努力控制到臉部表情,做出嚴肅狀,問道:“楚軍是會退兵,還是繼續跟我們打?”

 按照常理來說,楚君審算是受了重傷,該回國養傷的吧?

 楚君審一走,楚軍肯定要退。

 晉國這邊不敢肯定的原因太現實,歷代楚君都不是好相與的角色,不光是“父慈子孝”和“叔侄和睦”,對自己也相當狠。

 “來來來,接著飲!”

 眾人看向晉君壽曼那一邊。

 樓令儘管心情沉重,腦子裡不受控制想到“接著奏樂,接著飲”的名場面。

 “你們看著寡人做什麼?”晉君壽曼醉眼朦朧地掃了眾人一眼,說道:“寡人這個國君除了飲酒,還能幹什麼?”

 幾位在場的卿大夫收回視線。

 其餘人找相熟的人面面相覷。

 晉君壽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看樣子……,似乎沒有獲得通報啊!

 這時,魏顆撩開帳簾走進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