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魏氏出局了啊

 “魏錡不死,魏氏必亡。”欒書當然會惱火,講這話卻不是在詛咒魏氏,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畢竟,戰局本來對晉軍有利,只要按部就班便可以擊敗楚軍。

 結果魏錡搞了一出射傷……,還是射瞎了楚君審的事情,致使楚軍陷入狂化,知道要給晉軍增加多少傷亡嗎?

 那樣就是,不止楚國上下深恨魏氏,晉國這邊也不會覺得魏錡是英雄,相反參戰的晉國各個家族會恨死魏氏。

 誰都痛恨,魏氏必然要淹沒在仇恨的海洋之中了。

 因此,魏氏這一次哪怕僥倖不死,即便是晉君壽曼腦子抽了不處置,無論到底事情的進展變成什麼樣,反正日子絕對不會好過。

 “中軍尉,求中軍尉救救我家。”魏相當然隨軍出征,找到樓令進行哀求。

 樓令探出半身看向車斗下方的魏相,想了想讓降下車斗。

 “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樓令頓了頓之後,等了一小會才繼續對魏相說道:“不管是不是意外,錡大夫只能以死賠罪,換取魏氏少付出一些另外的代價。”

 魏相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必須死,悲痛當然是無比的悲痛,所思所想是家族的生存,以及接下來能不能扛過風波。

 “我救不了錡大夫,能救也不該去救。”樓令其實一點都不想救。

 魏相無聲流淚,點頭表示完全明白怎麼回事。

 樓令沉默了一小會,說道:“你立刻去謁見君上,見了之後該怎麼說和怎麼做,想來不用我教。”

 其實,不用樓令提醒,魏相也知道現在去見晉君壽曼最好。

 問題是什麼?魏相不能主觀地去謁見晉君壽曼,需要足夠分量的人提一嘴,見到晉君壽曼也要說明是某某人建議之下才進行謁見。

 這一個過程是一種背書,表示還有足夠分量的家族願意保一保魏氏。

 樓令見魏相過來的表態,很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誰讓魏錡是下軍編制的將校,又讓樓令是下軍的指揮官?怎麼都脫不了關係,魏氏固然會倒大黴,樓氏也必然會被波及,肯定需要盡一些力了。

 這裡也是樓令感到最噁心的地方,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偏偏不能什麼都不做。

 用“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來形容或許不那麼對,然而魏錡現在無疑就是一鍋粥裡面的那一顆老鼠屎。

 要說最為難受的是哪些人,沒有疑問就是魏氏本族的人了。

 魏氏已經被魏錡害了一次,那一次是魏錡有意為之。

 現在又來一次,儘管不是故意為之,一下子卻讓魏氏有了滅門的危機。

 真的!

 敢於對一國之君動手,哪怕是對敵國之君,反正就是動了手,死全家是概率很大的事情。

 作為當事人,魏錡心存死志再一次返回戰場。

 楚軍那邊的養由基在蹲完坑後才知道楚君審中箭,哪怕去蹲坑是得到楚君審的允許,一樣讓養由基陷入極大的危險之中。

 不出徵的時候,養由基作為楚君審的護衛。

 在戰時,養由基是楚君審的戎右。

 總得來說,養由基就是楚君審的保鏢。

 現在,楚君審出事了,甭管養由基有了什麼原因不在,以為養由基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了嗎?怎麼可能呢!

 心裡既怒又忐忑的養由基聽說魏錡率軍重新出現,車右都沒有安排人選,命人駕車上陣直奔魏錡的所在。

 在養由基所乘戰車距離魏錡百步的時候,養由基吶喊了一句:“弒君狗賊!”

 當時,魏錡以找死的方式賣力拼殺,看上去有那麼些所向披靡,聽到喊聲從靈魂深處向外顫抖。

 倒不是魏錡知道要死了怕死,主要是冠上了“弒君”的名頭。

 東漢末年到五胡亂華時期的南北朝,弒君其實不少見。

 一直到唐末至五代十國,弒君變得更加稀鬆平常。

 可是,魏錡生活在春秋中期,往前面一代代去數的話,也就姬發弒君沒有承擔後果,周方篡國而有了宗周。

 怎麼說姬發弒君?因為姬發是殷商的臣子之一。

 當然了,後面有孟子為姬發的行為進行背書,定義為:誅殺獨夫。

 這叫什麼?只要成為最終贏家,自然會有大儒辨經。

 只不過,仍舊無法改變姬姓周方以下犯上的事實,還是處心積慮了好幾代人的預謀造反,並不是“成湯革命”的性質。

 那麼多朝代更迭,其實要是領了當朝俸祿,哪怕最終成為勝利者,怎麼洗都洗不掉是以下犯上的性質。

 魏錡無法不恐懼,他張嘴想要說是流矢,話到嘴邊被射來並插進喉嚨的箭矢堵住了。

 當然是養由基射箭,箭矢準確無誤地命中魏錡的脖子。

 養由基作為一名神射手,想射中哪裡就是哪裡,給魏錡選了一種很痛苦的死法。

 脖子被射中並不會馬上死去,要麼是死在自己的氣管被血液堵死知悉而死,不然就是死於流血過多而亡。無論是哪一種死法都會讓死者清醒一段時間,一分一秒等待死亡的來臨。

 將魏錡射翻的養由基吩咐馭手進行大迂迴,過程中沒有再射出一箭,沿途的晉軍或是楚軍都讓開了路。

 當前的戰車沒有車軸,無法進行小幅度的迂迴,大幅度迂迴則是沒有問題。

 從戰車被射翻的魏錡滾落在地並沒有馬上死去,只是沒有晉軍上前查看情況,無論是樓氏、魏氏或其他家族的人,混著不分先後撤離。

 衝到位置的楚軍,他們將躺在地上陷入彌留之際的魏錡團團圍住,隨後手中有什麼傢伙都招呼上。等他們停下動作的時候,已經看不出魏錡還有個人樣了。

 魏錡被養由基射殺又被萬刃加身的消息很快傳開。

 沒有人覺得魏錡不該死,很快多數人不再關注,該廝殺繼續廝殺,該飲酒沒有住飲。

 誰在飲酒?當然是晉君壽曼與自己的寵臣。

 怎麼部署和調動由卿大夫商量,再由欒書拍板決定,晉君壽曼除了飲酒,真的沒有其它事情可做。

 只是,兩軍正在交戰,哪怕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飲酒終歸是不妥當。

 晉君壽曼是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同時也在向天下人暗示自己被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