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青回 作品

第 46 章 陳敘蹲下身幫她穿...


也是在她記事以後,第一個彎腰下為她穿鞋的人。

溫南看了眼腳上的布鞋,襪子沾了點汙垢,鞋子好好的穿在腳上,是陳敘幫她穿的。

她轉頭看向陳敘:“你怎麼知道我在那邊的?”

她當時情急之下蹬掉鞋子就是為了能讓陳敘發現她出了事,能順著蹤跡找到她,她那會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壓根沒想到陳敘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趕過來。

陳敘道:“你上廁所時間有點久,我出去找售票員去廁所找你,沒見到你人,

在電影院找了一圈,看到落在後門的鞋子,猜到你遇到麻煩了。”


他看了眼溫南還略有些蒼白的小臉,不知道是對他說的,還是對溫南承諾:“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溫南看向擋風玻璃:“我也沒想到李紅平會從勞改場逃出來。”

李紅平被判刑的事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現在就剩下林美珍,這筆賬她一定和林美珍好好算一算。

陳敘道:“林美珍教唆李紅平的事,我會幫你處理好。”

溫南一怔,然後又看向陳敘:“公安同志要把她帶到豐林縣審問嗎?”

陳敘:“嗯,我明天再來一趟縣城。”

汽車停在醫院門口,陳敘帶著溫南走進去,找到醫生為她看脖子的傷,最後醫生給開了塗抹的藥,讓溫南迴去早晚各塗一次,過段時間脖子的痕跡就消下去了。

從看病室出來,經過走廊時,溫南聽見對面走來的護士說:“打得真慘,門牙都掉了兩顆,眼睛都腫的看不見了,兩條胳膊都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他最少得養一年。”

“我剛才也看見了,我看啊,他活該被揍,你沒看床邊站著兩名公安同志嗎,他可是犯了事才被人打的。”

兩名護士說著話從溫南身邊走過去。

溫南不用想都知道李紅平被揍的有多慘,陳敘那拳頭硬的跟鐵似的,李紅平沒被打死都算萬幸了。

兩人離開醫院坐上車,汽車逐漸駛離豐林縣,溫南看著窗外迅速倒退的風景,想到在那位李局長,轉頭看向陳敘:“哥,你在公安局也有熟人呀?”

溫南那脆生生的一聲哥,聽的陳敘眉峰幾不可察的皺了下:“李局長曾經是我的團長,從我當兵起,他就一直帶著我。”

原來如此。

這可是鐵打的戰友情。

吉普車駛回杏花村,溫南看著逐漸逼近的石橋,想起來脖子的掐傷,連忙將領口的扣子繫上,遮住了大部分的掐痕,又取下皮筋,將一頭烏黑的頭髮散落下來,頭髮柔順的披在肩上,不僅遮住了纖長的脖頸,還遮住了半張小臉。

她捋了捋頭髮,轉頭問陳敘:“哥,這樣還能看見我脖子的傷嗎?”

車子開過石橋,停在開往部隊的那條道上,陳敘看向披著頭髮的溫南,幾縷烏黑的發在貼在她臉頰上,襯的她的肌膚愈發的雪白,她的臉蛋就巴掌大,微微抬著下巴,纖細脆弱的脖頸半露不露,陳敘搭在檔杆上的手微動了下,在溫南再次問向他時,陳敘喉結動了動:“看不見了。”

溫南笑道:“那我先回去了,對了,公安同志什麼時候過來?”

陳敘抬腕看了下手錶時間:“快了。”他看向溫南:“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幫你處理好。”

溫南唇邊抿著笑意:“嗯。”

她開門下車,摸了摸脖子,朝家屬區走回去,陳敘從後視鏡看著那抹身影逐漸遠去,這才開車前往部隊。

晚霞映了半邊天,紅彤彤的灑了半個家屬區。

樹底下的軍嫂們成群結伴的納鞋底聊天,溫南遠遠看去,忽然想起視頻上說的,每個村子裡都有一群情報員,全村大小事的她們全都知道,好像還挺貼切的,軍嫂們看見溫南迴來,笑著打了聲招呼:“溫南迴來了。”

溫南笑道:“嗯。”

等她走遠了,幾個軍嫂小聲說:“你瞧瞧,披著頭髮像什麼樣子,誰家小姑娘像她那樣?”

另一個軍嫂“哎喲”了一聲:“人家就算披著頭髮也好看,你要不也試

試披著頭髮,看有人家小姑娘那麼漂亮嗎?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今天坐上部隊的小車裡,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嫉妒了。(<a href=".co.c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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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嫉妒她啊,她一個沒爹沒孃的野孩子——”

“好了好了!”

其他軍嫂聽見她的話,趕緊讓她閉嘴,張小娥前兩天到處說溫南的事,說溫南家裡困難,爹媽早早就死了,前段時間陳營長帶溫南迴老家是回去幫她把戶口遷過來,溫南以後就常住在家屬區了,說不定將來還要嫁給部隊裡哪個小夥子呢。

大家抬頭不見低頭間,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其他幾個軍嫂見狀,也都讓那個說溫南的人好了,免得這話傳到陳奶奶耳朵了,陳奶奶找她算賬。.

溫南走回小巷子口,看見了蹲在家門口的趙小麥,她一個孤零零的蹲在地上,手裡捏著樹枝在地上不知道畫什麼,溫南小聲喊了句:“小麥。”

趙小麥耳朵靈,抬頭看見巷子口的溫南,臉上的悶悶不樂一掃而光,她回頭看了眼家裡面,然後起身跑到溫南跟前,和她藏在大樹後面:“溫南,聽說你今天去縣城了?”

溫南笑道:“嗯,去了,本來想給你帶點好東西,但今天遇到點麻煩,我什麼也沒買。”

趙小麥擔心道:“你遇到什麼麻煩了?”

她上下打量溫南,見溫南身上沒事,但發現她頭髮披著,也沒經過溫南同意,直接伸手撩開溫南的頭髮,看見了衣領上面沒有遮擋住的紫紅色指印,趙小麥臉色一變:“溫南,誰欺負你了?你不是跟陳營長在一起嗎?”

溫南把豐林縣的事簡單的給趙小麥說了一遍。

她慶幸當初林美珍沒有讓李紅平找小麥的麻煩,而是來找她,至少她身邊還有陳敘,小麥什麼也沒有,尤其她一個人去草地幹活,面對的危險比她更多。

趙小麥嚇的瞪圓了眼睛,眼眶裡一下子聚滿了眼淚,她再次撩起溫南的頭髮,看著她脖頸的痕跡,氣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壞,他是在殺人,陳營長打得好!”

趙小麥氣的渾身發抖,又心疼溫南今天的遭遇。

溫南看了眼石橋那邊的方向,這會警車還沒到,她問趙小麥:“小麥,林美珍這會在哪?”

趙小麥氣呼呼的說:“在家裡燉肉呢!牛嬸子給她殺了只雞。”

溫南看了眼林美珍家的方向,猶豫了片刻,低聲說:“小麥,幫我個忙。”

趙小麥:“你說。”

溫南道:“我要去林美珍的孃家,你看太陽的位置,太陽要是沒過山腳我還沒回來,你就叫張嬸子過來找我。”

“你去幹啥?”

趙小麥擔心的問。

溫南:“去找林美霞。”

她捏了捏趙小麥的手,又順著原路跑向石橋那邊,她要在警車來之前,想辦法逼一把林美霞,讓她把事情鬧大,在林美珍被公安帶走之前,讓林家徹底鬧騰起來,她要讓林美珍和林美霞互撕,讓林家的醜事一夜之間滿村皆知,她要讓林美珍去縣城的路上就開始害怕將來的路怎麼走,即使她將來再回到村子裡,也沒有她的容身地方。

林美珍想利用李紅平殺了她,她就利用林美霞讓林家名聲盡毀,這輩子都沒臉待在杏花村。

溫南走到杏花村,停在林家門外。

林家大門關著,這個點村民都在地裡掙工分,也不知道林美霞在不在家,她抬手叩門:“林美霞,你在家嗎,我是溫南。”

她聲音清脆,隔著一道門清晰的傳到門裡面。

溫南再次叩門:“林美霞,我是溫南。”

林美霞坐在堂屋裡,齊肩的頭髮散披著,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蠟黃的臉色陰沉沉的,她轉頭看著門縫裡的一抹白影,聽著溫南的聲音和敲門聲,將手裡的大蔥一點一點的掰成小段,在敲門聲停下後,她扔掉手裡的大蔥,起身走過去打開院門,看著站在遠門外的溫南。

同樣都是披著頭髮,她的頭髮烏黑柔順,皮膚雪白細膩,跟她的憔悴蠟黃完全不一樣,同樣都是女人,還都是女兒,憑什麼所有人都過得比她好,她姐姐搶了她的男人,懷了她男人的孩子,在婆家當少奶奶,在孃家當祖宗,出了門所有人都誇她好福氣,終於懷上了大胖小子了,一個個都說她掉進福窩裡了。

她呢?

只要她踏出這個門,哪一個不在背後戳她脊樑骨?

哪一個不說她招了個爛女婿,把林家搞得一團糟,還被送去勞改了,不說村裡人怎麼嘲笑她,連她的爹孃也當著她的面說她,賤命一條,就是沒有珍珍的命好,要不是她當初一眼相中李紅平,哪來這些破事?

明明她日子過的好好的,明明李紅平才是她男人,他們為了讓林美珍懷上孩子,逼得她讓李紅平跟林美珍搞破鞋,明明一開始她是不同意的,一開始就不是她的錯,為什麼現在要把所有的錯都怪到她頭上?

林美霞每天都在想,時時刻刻都在想,到底是誰害的她變成現在這樣。

她恨爹孃,恨林美珍,恨康家人,恨陳家人,更恨溫南。

偏偏這人還敢到她家裡來,敲開她的門,問她在不在家裡。

“你想幹啥?”

林美霞走出院門,眼神陰惻惻的盯著溫南,她常年幹農活,身上有一把子力氣,溫南有自知之明,要真打起來,她打不過林美霞。

她往後退了兩步與林美霞保持距離,看著林美霞憔悴蠟黃的臉色,比先前看她的那一次還要憔悴,她說:“李紅平從勞改場逃跑了你知道嗎?”

林美霞明顯怔了一下,隨即厭惡的呸了一聲:“關我屁事!”

溫南說:“跟你有關係,跟你姐姐關係更大。”她撩起頭髮,拽著領子往下扯了一點,露出脖頸紫紅色的掐痕,雪白的肌膚上觸目驚心的痕跡讓林美霞痛快的笑了起來,可溫南接下來說的話讓她的笑狠狠地僵在臉上,再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