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56章 逼王集中營

“蘭少?”




“蘭少不見了,快去找!”




“蘭少——




“蘭少?!”




"蘭少!蘭少!"




耳邊有緊張的叫喊,蘭翕恍恍惚惚地醒來,他發現自己竟然趴在床底下,捂著他耳朵的手消失了,病房裡的陰氣也消失了。




我還活著嗎?




蘭翕狠狠咬住舌尖,他疼得流出眼淚的同時,嘴裡也充斥了濃重的血腥,他還活著,鬼沒有殺死他!




這是放過他了嗎,是這樣嗎?




蘭翕響起女鬼對他說的話,死裡逃生的狂喜瞬間就沒了。女鬼已經找到他了,找上他了,盯上他了,怎麼可能放過他啊!




這次沒有殺他,可能是沒帶黑帽子,那下次再來就是他的死期,他會怎麼死呢,那幾個朋友的死狀逐漸悽慘。




從洗手池溺死,到被折在後備箱,再到劃破動脈,腦袋碎爛血濺得整個電梯都是,所以他會比電梯裡的路克死得更慘吧。




蘭翕愛美,驕傲,他想過生命的終結方式,等老了給自己注謝藥物,安安靜靜地睡去,死也要死得安詳。




現在可能會面目全非,死無全屍。蘭翕咬住手指涕淚橫流。




保鏢阿華驚到了,他嚴肅地蹲在床邊: “蘭少,你怎麼從輪椅上摔到床底……得罪了,蘭少,我先把你抱出來,你的腿必須做個檢查,萬一……"




“阿華,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下一個就是我了。”蘭翕驚恐萬分地哭叫, “手機呢,我的手機呢?快把我的手機拿給我!"




阿華不明白少爺為什麼會如此失態,他起身去找手機,找到遞過去。




蘭翕躲在床下,顫抖著手給手機屏解鎖,他設置的是指紋加圖形,手上冷汗太多指紋解不開,圖形歪歪扭扭地劃了兩次才劃對。




"嘟嘟……"




蘭翕神經質地念叨: “接電話,快接電話。”




短暫又漫長的等待即將結束時,通了。




蘭翕絕望又悲哀地說: “傅少,延生,我很快就要死了,你能來見我嗎,我想見你最後一面。”




傅延生的態度冷漠無情: “蘭翕,你已經失去了能在我面前無理取鬧的




資格。”




蘭翕怔了怔,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從來不曾給他剝橘子,摸他頭髮,用無比深情專注的眼神看他,明目張膽地縱容他任性撒嬌,讓他享盡羨慕……那都是他的夢。




“我沒有無理取鬧,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蘭翕歇斯底里地吼了一聲,嗚咽著說, “我馬上就要……你也……延生,你也會……"




掛了。




蘭翕腦子一空,他又哭又笑,現在都不相信他了,那等他死了,應該就信了吧。到那時候傅延生會後悔嗎?後悔沒有在他生前信他的話,來見他最後一面。然後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重聚了。




蘭翕那雙漂亮的眼睛空洞地流著眼淚,打溼了他的暨角跟貼著臉的地面。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在鬼下手前都有絕處逢生的機會。




鬼也是有專人能對付的。




蘭翕抹了把臉,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叫保鏢送他去了傅延生的湖景別墅。大晚上的,管家穿戴整齊地迎客: “蘭少,先生不在家。”蘭翕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晃了一下,不在嗎?一直都有人跟他彙報傅延生的行蹤,他出發前忘了問了,腦子太亂了。




蘭翕垂眸看腿上的毯子。




客廳靜得掉針可聞,無人給蘭家的小少爺白眼,任由他這個時間從醫院跑來,不提前打聲招呼,來了又不說話,行為實屬不對勁。




像沒了獨一份的寵愛,得了失心瘋的前兆,十分狼狽。




時鐘滴滴答答,時針快要靠到零點的位置了,管家正想讓傭人去給蘭少泡一杯茶,當事人就輕聲說: “我要見微玉。”




管家斟酌著給出回應: “請稍等,我去請示一下太太。”




蘭翕的心裡泛出一股自嘲的笑意,憑他的身份,見微玉都要請示了。微玉身後的微家破落幫襯不到他,完全是傅延生給的地位。蘭翕靜坐著。




沒過多久,樓上響起腳步聲,他沒抬頭。




陳子輕邊攏著酒紅色睡袍下樓,邊伸脖子打量輪椅上的蘭翕,上回在醫院不歡而散,他其實還想再去一趟,但是傅延生不準。




沒想到蘭翕會來別墅。




陳子輕沒那個大臉認為蘭翕是衝他來的,這是沒見到傅延生,想著來都來了,就會會他吧。又要姐妹話聊了是嗎?他真的不想跟蘭翕聊傅延生,尤其是以傅太太的




身份。陳子輕下了樓。




“太太。”臨時加班的傭人們齊聲喊。




這是最近才有的陣仗,透露著某種信號。陳子輕沒有在意,他離蘭翕越來越近,腳步突然就停了下來。




蘭翕那氣色,攥著毯子的手,以及紅腫的眼睛……




一般人會以為是為情所傷,陳子輕不那麼想,他第一反應是,蘭翕讓鬼嚇到了,因為他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錯不了!




陳子輕頓時就來了精神,他幾乎熱切地朝著蘭翕飛奔而去。




想到周圍都是傅延生的眼睛,怕引起誤會,陳子輕硬生生剎住車,按捺住激動說: “蘭少,這麼晚了,你怎麼沒在醫院休息啊。"




蘭翕轉著輪椅去不遠處的牆邊,他聽著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聲,沒回頭地問: “你知道什麼?”




陳子輕重複: “我知道什麼?”




“你三番五次試探我,不就是想從我嘴裡打探到你想要的東西。”蘭翕抓著輪椅扶手, "你揣測我查黑帽子的動機,你覺得我跟女鬼殺人的事有關。"




陳子輕看紅綠相交的大盆栽: “是啊。”




蘭翕以為他要狡辯否認裝傻,不曾想他直接就承認了。




陳子輕從後面繞到輪椅旁邊,打量蘭翕蒼白而優美的臉龐: “我懷疑鬼是有目的的殺人,死的又都是延生圈子裡的,我擔心他有事,就想查明白。"




蘭翕抬頭看模仿過的對象: “你這麼愛他。”




陳子輕很巧妙地藉著走位,站在監控下微微一笑: “是的,我就是這麼愛他。”別墅另一處,管家給主子打電話,主要是彙報蘭翕少爺的到來。




傅延生看著手機上的監控畫面,沒問蘭翕相關,只說: "給他拿件披肩,穿個睡袍會客,像什麼樣子。"




管家叫傭人去太太的衣帽間取披肩。




羊毛的,很大一條,別墅恆溫,陳子輕披著有點熱,他不想再換別的了,免得傅延生又發瘋。




傅延生即便遠在外地,依然能掌控別墅所有。




陳子輕把披肩虛虛地掛在肩頭: "蘭少,你是不是已經見到我說的那個女鬼了?"蘭翕對著他的一身雍容自在放了會空,答非所問: “你越來




越像傅太太了。”陳子輕說: “我本來就是啊。”蘭翕沒解釋,他看得出來,傅太太的身份從一個殼子變成了實體,傅延生親自填充的。




傅延生喜歡上微玉了,什麼報復什麼侮辱,不過是個笑話,他吃遍世界各地的野味大餐,也受皮|囊蠱惑。




蘭翕望了眼身旁人無名指上的婚戒,不止是皮囊,蘭翕,你承認吧,不止這點。不然傅延生就算被蠱惑,也只是一時的,早就膩了。




陳子輕只在柏為鶴面前受原主情感影響,其他時候沒有別的情情愛愛心思,他執著於夏子的事:"在醫院遇到的嗎?"




蘭翕沒有說話。




"那女鬼沒對蘭少你……"




陳子輕話說一半被蘭翕打斷了,蘭翕說要去一個地方,那裡有他想查的東西,問他去不去。這都不用考慮,必須去啊。




管家又給主子通風報信: “先生,太太想跟蘭少出門。”




傅延生沉默片刻,他低咳幾聲,把菸頭摁進塞滿的菸灰缸裡: “讓太太換衣服,多帶些人,到地方給我打電話,忘了就等著我回去把屁|股扇|爛。”




"……好的。"




於是幾輛車從別墅出發。




蘭翕看身旁的老男人: “你不怕有去無回?”




陳子輕把背後的長髮理了理,傅延生竟然都沒要他懇求個八百來回就同意他出來了,這很反常,想不通就不想了,他面對蘭翕的問題,認真地說: "為了延生,我願意。"




蘭翕毫不掩飾地表達敵意: “噁心。”




陳子輕一點都不生氣: "蘭少,我們要去哪?"




蘭翕的性情像沒長大的小孩,雖然憎惡,卻也給他回覆。“去我家的私人島嶼。”




說著就看他,發現他一臉“你家還有私人島嶼啊”的震驚表情。"……"誰家沒私人飛機啊,微玉裝什麼裝。




傅延生是不是就是被微玉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樣子給吸引住的?




這麼浮誇做作,傅延生怎麼會喜歡的啊?




沒吃過的屎,都是香的?




蘭翕心絞痛,他瞥見微玉從大衣口袋裡拿出手機,乍一看以為是傅延生的,細看




就發現不是同一部,而是情侶款。




更噁心了。




陳子輕完全不懂蘭翕的內心世界,他在手機上找到保存的木雕照片看看,又去打開備忘錄新增內容。




蘭翕果然有內情,這條線沒有走錯,太好了。




陳子輕第一次坐飛機,還是私人飛機,他全程都很呆瓜,下了飛機同手同腳走了一段路,好在蘭翕一直在前面沒注意到他的窘迫,保鏢們看到了也不敢笑他。




垡城正處寒冬,島上卻是剛入秋,氣候涼爽。




島上有房屋,也有傭人管理打掃,蘭翕什麼都不用管,他在這就跟在家一樣被人伺候。蘭翕每年寒暑假都會過來住一段時間,有時也會邀請朋友來玩。




今年國慶那陣子,圈子裡就來了不少人……




蘭翕指揮阿華推他去了一個地方,快到時,他讓阿華退到後方跟其他保鏢一起,而蘭翕自己轉著輪椅繼續走。




陳子輕主動在後面幫忙推動輪椅。




兩人沒有交流,走了不知多久,蘭翕按著輪椅停下來: “到了。”




整個島燈火通明,陳子輕的視線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他順著蘭翕停的位置望去,這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水池嗎?




“我也以為只是個水池。”蘭翕猜出他所想, “要是我不翻日記,後面的事就都不會發生了。”蘭翕咬咬發白的嘴唇,掀開了已經要跑出來的秘密。




家裡有個老書房,平時不讓人進去,幾年前他因為想對付傅延生的白月光,被父母阻止了,他一氣之下鬧失蹤,偷溜進了老書房,餓昏頭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一個老古董。




碎片裡面有一卷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紙,上面的內容有些殘缺,是一種邪術。裡面的關鍵東西就在家裡的私人島嶼上面。




那麼巧。




不對,不是巧合,是因為有那東西,祖輩才留下買島的遺願,從而在後代手上達成了目標。蘭翕的心臟怦怦跳了一會,覺得是假的,騙小孩的,他想把紙扔了,卻鬼使神差地揣進了兜裡。




後來那捲紙在他的抽屜裡躺了一年又一年,時間走到今天國慶前一週,他站在車外,聽追求他的傅延生在車裡寵小情人,某一瞬間突然就想到了邪術。




這是在島上組局的契機。




蘭翕是提前到的,他根據紙上的提示




找到水池,叫人抽乾水,驚現了一些奇怪的石柱。




而石柱中間有個鏽跡斑駁的鐵匣子,蘭翕把鐵匣子搬回屋裡,他利用工具廢了很多勁才將鐵匣打開,裡面是貼滿符篆的罈子。




到這時候,蘭翕的心態還是獵奇居多,沒有一絲髮毛的感覺,不過是裝神弄鬼而已。




蘭翕把罈子敲碎以後,瞧見了一個平平無奇的黑色小瓶子,他撬開瓶口用一隻眼睛對上去,往裡瞧,哪知被一股奇異的味道吸引了注意力,那味道他形容不出來,不臭,也不香。




屍油。




如果紙上的邪術不是造假,那瓶子裡裝的就是屍油,按照特殊方法對誰使用,誰就能為你著迷,死心塌地,獻上靈魂。




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蘭翕把瓶子裡的液體倒進香爐的盞盤裡,他趁著一夥人去瀑布游泳的時間把爐子端進傅延生的房間。




現在只要他點燃爐子底下的蠟燭,讓上面的屍油加熱,迅速倒進傅延生的水杯裡,三十分鐘內想辦法看著傅延生喝下去。




他按動打火機點蠟燭,卻在火光即將碰到的時候遲疑了下來。




要不算了吧。




他蘭翕想得到一個人的忠誠和全部的情愛,不需要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再說了,他都不確定,所謂的邪術跟屍油到底是不是真的。




蘭翕一走神,蠟燭不知怎麼就點燃了,他想滅的時候,竟然發現滅不掉。




正當他手忙腳亂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在瀑布玩的那群人回來了,他只能匆匆忙忙地找角落藏爐子。




也就在這時,門從外面推開,一陣莫名的大風吹了進來,屍油瞬間就燒光了,味道也全撲向了他們。




蘭翕心神不寧了一晚就忘在了腦後。




畢竟就算是屍油,邪術也是真的,他沒有按照那邪術上的方法來,等於失效。




蘭翕的生活照舊,他依然拿捏分寸不讓傅延生失去興趣,同時看對方出入會所,床伴不斷。再就是傅延生的白月光小玥死了,蘭翕來不及慶祝,傅延生就訂婚了。對方還是微家大少爺,過去的垡城第一美人。蘭翕託人試探傅延生的口風和心思,得知只是玩弄報復,他一點都不奇怪。




傅延生怎麼可能專情於某個人。




蘭翕一心想著怎麼把微玉比下去,怎麼長久




地得到傅延生的偏愛,怎麼讓傅延生改變性子,別再總是找情人了,偶爾找一下就算了,他可以忍受的。




過了段時間,有人死了,蘭翕沒當回事,後來又死了一個……他開始做噩夢,忍不住地胡思亂想,卻在本能的防禦機制下躲避屍油,把一起起命案扯到殺手組織上面去。




死了四個的時候,蘭翕的防禦機制瀕臨崩壞還在強撐,直到他看見死了的路克,又被鬼找上




蘭翕說完所有,滿臉都是淚: “我也不想的,我鬼迷心竅了,我已經不想做了,誰知道他們突然回來,又剛好起了那陣大風。"




陳子輕不敢置信地看著悔不當初的蘭少爺,你怎麼點屍油了啊,那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點啊,萬一是真的呢,萬一靈驗了呢。




擱鬼片裡,蘭翕是作死的那一類,把朋友全坑沒了,就輪到自己了。




陳子輕嘆氣,屍油是夏子的屍體燒出來的嗎?這好像不對,她聞屍油的味道鎖定目標,那屍油更像是她先生的。




要真是後者,那他前面的猜測豈不是錯了,他一直以為是夏子的先生沒有信守婚姻的承諾害死了她,所以她做了鬼都要質問他,找到他,帶走他。




陳子輕的頭有點暈,他還是傾向於自己的直覺,那就是裴遠知把夏子的屍體製成屍油,用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比如發大財轉氣運之類,後來被反噬了,為了保命就在高人的指點下將剩下的屍油埋在這座島上。




哪知時代變遷,荒島竟然搖身一變,成了豪門家族的私人島嶼,還有一群富二代上島來玩。




其中一個年少的富二代更是一時衝動挖出了屍油,引發了一系列的事。




夏子在通過自己的屍油味,找她的先生。




陳子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蘭少,你的祖輩怎麼知道島上有屍油的,記錄了嗎?"蘭翕搖頭。




陳子輕又問道: “那有說屍油的身份來歷嗎?”蘭翕還是搖頭。




一問三不知,這麼可愛,陳子輕環顧四周: “這座島一直是你家的嗎?”




"不是。"蘭翕轉著輪椅背對水池, "從前是荒島。"“這樣啊。”陳子輕暫時不敢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