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史無前例

在日常時期,列國都會盯著晉國與楚國,何況是晉軍與楚軍在“赭丘”發生的這一場大戰?

 楚國君臣絕對比晉國高層更想堂堂正正打贏這一場戰役,只是開場試探的幾次交戰讓楚國君臣意識到一點,楚軍從素質上拼不過晉軍,方有了趁著濃霧逼近到晉軍營寨前的一幕發生。

 可是,楚國君臣又清楚不能完全破壞交戰規則,要不然不止是逼迫晉軍玩命,他們在“邲之戰”取得的戰績也會被天下人所懷疑,使用陰謀詭計獲取“赭丘之戰”的勝利,不會讓晉軍服氣,列國也將鄙視楚國。

 現在進行的是爭霸戰爭,使用陰謀詭計獲得霸權,沒有諸侯會服氣,一旦諸侯不服氣,短暫獲取到霸權,接下來面臨的將是更頻繁的挑戰,那還叫什麼取得霸權呢?

 只有堂堂正正戰勝對手,使之明白根本無法反抗,霸權才能夠穩固,諸侯每一年準時上貢。

 所謂的爭霸,不以吞併土地與人口為目標,為的是獲得更多的小弟,獲取他們的上貢。

 那種心態之下,交戰的雙方不止在戰場上守規矩,更不會去屠戮對方的普通人和破壞生產設施。

 畢竟,打服了對方,是要讓對方為己所用,肯定是要避免產生不必要的仇恨。

 進入到兼併的階段,規矩什麼的自然要甩到一邊,慢慢也就變成打總體戰的模式了。

 什麼是總體戰?就是隻要能夠削弱對方便無所不用其極,最終目標就是要將對手消滅。

 不擇手段的用法在上一輪大兼併中已經一再發生,又再一次進入講規則的階段,無非就是列國發現難以兼併對方而已。

 類似的情況會反覆上演,例如歐羅巴從野蠻時代步入中世紀時期不講規則,一直到中世紀持續近現代歐陸有自己的一套交戰規則,進入第二次世界大戰再一次不講究什麼交戰規則了。

 歐羅巴的那種情況,其實就跟諸夏文明一樣,大環境所導致的一系列思想演變,不是哪一代人願不願意遵守什麼規則。

 在中世紀時期的歐羅巴,兩國發生交戰,爵位低的一方甚至要過去向爵位高的一方朝拜。

 那種朝拜是真的下跪行禮,還是在兩軍的注視之下,跪完再回去統兵展開廝殺。

 類似的事情在歐羅巴的中世紀發生無數次,一旦是爵位低的一方打贏,甚至要像伺候大爺一樣照顧爵位高的一方,殺是絕對不敢殺,心裡則是樂開花,琢磨該要多少贖金才合適。

 諸夏文明這邊至少不用君主下跪,頂多就是互相見禮,言語上互相嘲諷。

 發生在“赭丘”的這一場戰爭,遠遠不到晉國君臣認為最危急得到時刻,怎麼可能想要耍花招?

 樓令甚至覺得,哪怕己方處在劣勢,國君或許願意玩花招,卿大夫則是會選擇認輸。

 沒有太特別的原因,單純就是卿大夫認定保持國家的逼格更重要。

 這一次輸了也就輸了,下一次打贏回來便是。

 一旦晉國的逼格沒了,可不是打贏一次就能夠將逼格重新建立起來。

 魏顆……,或者說魏氏,他們實力可能不弱,沒有涉及到某種領域,直白說就是參與的國家大事太少,思想覺悟自然被限制住了。

 樓令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網絡時代的男孩子在成長階段多少關心過國家大事或國際局勢,誰還不能夠當個鍵政者。

 即便是對政治沒有興趣,作為男性所接觸到的信息,不管是主動或是被動,一定有過跟大局有關。

 要是感興趣,在信息易得的時代,能夠學到的就會更多。

 一個人所能夠接觸到多少信息,確確實實成長階段的資糧,有無用處只是跟其職業相關。

 如果樓令魂穿之後一直是普通階層,整天光吃飽穿暖都是難題。

 爬到一定高度的樓令,免不了動腦子思考更多政治層面。

 現如今,晉國所想要的太明顯,樓令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魏顆看不出來跟魏氏所處的尷尬地位有關。

 他們雖然實力足夠了,但是沒有真正躋身高層。

 只有真正擠入某個圈子才能夠得到相關的信息,可以依靠獲得的信息進行正確判斷。

 沒有可做判斷的信息,自然會出現“信息差”的情況,再做出錯誤判斷的情況。

 所以,不是魏顆笨或魏氏沒有聰明人,他們多少算是被“矇蔽”了而已。

 在眼界上的差距,往往能夠決定一個人能夠可及的高度。

 樓氏能夠十幾年發展到現如今的規模,不正是樓令在眼界與思想上的高度在支撐嗎?

 晉軍與楚軍的交戰還在繼續。

 儘管付出的傷亡有些慘重,晉軍牢牢釘在了原地。

 一直猛攻的楚軍,他們付出的傷亡絕對比晉軍多,心底的怒意隨著時間流逝慢慢變淡,攻勢也就沒有多麼猛烈了。

 怒急攻心的時候力氣會增大幾分,怒意消散或許就會渾身痠痛外加精神層次的疲勞。

 哀傷狀態之下,精神層次會出現“找死”的衝動,緩過神來會讓生存再次變成亟需。

 調控軍隊的集體情緒是領兵將校必須掌握的技能,才能夠玩得動“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哀兵必勝”等等戰術,方才楚國君臣所使用的便是“哀兵必勝”這麼一個招數。

 可惜的事情是,楚軍的整體素質就擺在那裡,一陣子的“衝動”之後,哪怕有“左右廣”當作鋒銳,整體堪憂的素質不足以讓楚軍開創出更好的局面。

 交戰態勢陷入僵持,每時每刻都有人受創或是倒下,地面的血跡越來越多,乃至於都匯聚而流,一些低窪區域聚攏了血窪。

 “無法反推嗎?”欒書已經問了好幾次。

 士燮愁眉苦臉地說道:“楚人被逼拼命,實在難以推進。”

 “被逼拼命?”欒書心想:“這的確是楚國君臣會幹的事情。”

 中軍並不是這一戰的主力,扛線的是上軍。

 如果欒氏有那等實力,欒書說什麼都不會將扛重任的角色讓出去,奈何欒書明確知道自家扛不住。

 這一次,郤氏扛住了重任,不止會讓郤氏聲望更高,國內又該出現投靠郤氏的浪潮。